第37章 這是李氏無論如何都不能錯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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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昔日六國君臣最為恐懼的噩夢!

自從武安君白起一役徹底消滅魏武卒洗刷恥辱以來,百年間,何曾再見秦兵被逼得狼狽逃竄?

但他也明白,並非衛尉軍膽小怯懦。

衛尉軍作為一支強軍,即使被惡蛟擊飛數丈,口噴鮮血,也無人發出哀號求饒之聲,反而仍在掙紮著試圖起身,繼續戰鬥!

究其根本,是因為琅琊台上這條幼年妖邪,太過強大!

尋常兵刃無法傷它分毫,即便是蹶張弩在三十丈內也無法穿透其鱗甲!

然而,它並非真的無敵!

胡亥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床子弩上。

這是李超剛剛調派上來的,堪稱大秦最具威力的武器,其破壞力之大,讓人聞之心驚。

床子弩的弩臂並非普通的牛角或竹木打造,而是采用鐵胎或銅胎鐵背!

而且,弩臂也不止一根,而是有三至四根!

一台床子弩需由八人操作,四人負責固定床子弩,防止其移動,四人則拉扯弓弦,用腳蹬住弩臂,合力為其上弦。

隨後,固定床子弩的四人抬起床子弩,兩人裝填弩箭,兩人負責瞄準射擊。

床子弩的威力已無法用石來衡量,而是以牛來計算!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秦代冶鐵技術相對落後,鐵製農具尚未普及,傳統木質乃至青銅犁鏵承受不住牛的大力牽引,導致耕牛較為稀少。

若是到了宋代,床子弩將會發展到極致形態,並擁有一個赫赫有名的名字:八牛弩!

即需八頭牛之力才能拉開的弩!

雖然秦代的床子弩尚未達到宋代那種一箭射出,連環鐵甲馬隊瞬間化為齏粉的威勢,但足以一擊之下,將一條惡蛟射成齏粉!

否則剛纔那條惡蛟怎會躲避,更不會徑直潛回水潭,藏匿不出!

“真是可惜!”他又一次惋惜地開口。

“我等應迅速登上琅琊台,集中火力射殺它!”他看向李超。

前鋒部隊主要任務是清掃戰場周邊不穩定因素,要求具備高度機動性,因此並未攜帶笨重的床子弩。

唯有中軍由於使用戰車,行動較慢,所以能夠攜帶床子弩前進。

按照一輛戰車配備一架床子弩的

因此,李信抑鬱而終,李家也隨之衰敗至極,如今世人隻知曉蒙、王兩家的顯赫,早已忘卻了李氏的存在。

李超決心振興家族,但即便他所在的衛尉軍被譽為天下最強軍隊,卻因特殊身份,鮮有機會立下戰功。

畢竟,衛尉軍乃始皇帝直屬精銳,非關乎國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豈會輕易調動?

正因如此,李超在衛尉軍中沉寂多年,至今僅是個小小的騎都尉。

而今陪同胡亥共赴琅琊台斬妖除邪,無疑是一個絕佳的良機,也是唯一的機會!

儘管斬殺蛟龍的首功註定屬於胡亥,流傳天下的也將是胡亥於琅琊台斬蛟的英勇事蹟,但這卻是李氏重返朝廷舞台的契機!

更是重新贏得始皇帝青睞的機會!

始皇帝任命李超為胡亥的副將,背後蘊含深遠意圖,因太子扶蘇常年鎮守北疆,其麾下的統兵大將正是蒙恬!

那位大秦的第一勇士,掌控三十萬大軍的威名將領!

唯一能夠與蒙恬麾下的長城軍抗衡的,唯有號稱天下第一強軍的衛尉軍!

然而,儘管衛尉軍足以與蒙恬的長城軍一較高下,但在領軍才能上,李超顯然不及蒙恬。

李超本是牧奴出身,不通文墨,未修習兵法,怎能與蒙恬這位名將世家、大秦第一勇士相比?

必須尋得一位擅長兵法戰陣,能夠與蒙恬匹敵的主將!

在這點上,還有誰能比李信之子、出身衛尉軍的李超更為合適呢?

這是李氏無論如何都不能錯失的機會!

為此,李超在行動前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派遣斥候,研讀古籍,一切情況瞭然於胸。

故而當那條盤踞台頂的惡蛟潛入水潭,開始興風作浪時,李超第一時間識破其伎倆。

不僅如此,他的準備遠不止於此。

“全軍聽令!”

他無暇顧及胡亥,轉身向部下釋出命令:“這是那惡蛟製造的霧氣,或許帶有毒性!”

“你們務必要小心防範,一旦出現中毒症狀,立即服用解毒藥劑!”

馬蹄踏響,傳令兵迅速將李超的命令傳達全軍。

“這霧氣竟然有毒?”胡亥麵色微變,此刻纔有機會插話。

李超這時才轉過頭來,臉龐洋溢著自信的笑容:“確切與否,我也無從得知。但我曾在古籍中讀到,蛟類生物有一定毒性!”

“儘管此蛟尚處幼年,即便有毒性也不會很強,且古籍中並未記載其毒素能否隨霧氣散佈,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胡亥眼前一亮:“好一個未知,好一個有備無患!”

他話題一轉,詢問道:“我聽說衛尉軍不注重訓練,衛尉軍的日常演練,是否都是由你一人主持的?”

“那是謠傳。”李超搖頭,“衛尉羯雖未受過正規教育,但衛尉軍中承襲了武安軍白起遺留的訓練魏武卒的方法,我們隻需嚴格遵照執行即可。”

“不過,”他不驕不躁地補充道,“關於軍中的戰陣佈置、號令製度等方麵,我也貢獻了一份綿薄之力。”

李超邊答話邊揮手示意大軍繼續前進,車輪在泥濘路上滾動的聲音再次響起,胡亥麵露喜悅之色。

儘管他對軍事並不精通,但他作為始皇帝之子,常伴始皇帝巡視四方,身邊總有軍士護衛,對軍陣佈局自然有所瞭解。

在他看來,李超率領的衛尉軍行動有序,進退自如,組織嚴密,即便是簡單的行軍,都透露出一種令人欣賞的韻律之美。

他不禁回首望去,此時霧氣已蔓延至山道上,一切都被籠罩在朦朧之中,相隔十幾丈外的景物隻能隱約辨認出輪廓。

山腳下的村落、田地也被霧氣遮蔽。

彷彿此刻天地間隻剩下這條山道和衛尉軍的身影。

這些衛尉軍士兵如同精密機器般嚴謹,默默跟隨在戰車之後,分成兩列縱隊穩步前行。

胡亥細緻觀察,發現每兩名士兵之間的間距精確一致,均為三尺。\"

“這就是所謂的嚴整有序!”他饒有興致地引述了一句成語。

李超驚訝地回頭看向胡亥:“偏將軍竟能看出衛尉軍頗有晉軍風範?”

“嚴整有序是源於晉國的說法?”胡亥同樣驚訝反問。

李超啞然片刻,深吸一口氣,耐心解釋道:“《左傳》中有載,子重問晉國的勇武表現。臣子迴應:‘善於集結整頓兵馬。’再問:‘除此之外呢?’臣子迴應:‘還要做到從容不迫。’

“這就是嚴整有序一詞的出處。當年晉國稱霸諸侯,晉軍橫掃天下,依靠的就是這種嚴整有序的精神風貌。”

“我崇尚莊重威嚴的用兵之道,所以在軍中推行晉軍那種嚴整有序的做法。”

胡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嚴整有序的含義他大致明白,但對於它與晉軍的關係,確實未曾知曉。

他好奇地追問:“衛尉軍承襲魏武卒訓練方法,源自武安君白起,這一點我知道。但你所說的晉軍嚴整有序,是從何處學習來的呢?”

這個時代知識匱乏,資訊傳播途徑極為有限。

晉軍那種嚴整有序的精神風貌,雖然可以用四字成語簡單概括,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涵蓋了一整套軍令、操典乃至戰場調度等內容。

比如看似簡單的隊列排列,後世各**隊都知道要保持整齊,但要做到擁有莊重大氣的氣質,同樣需要到華夏尋找名師指導。

即使後世有影像資料輔助,也無法輕易掌握,而在秦朝時期,僅僅憑藉“嚴整有序”四個字就想打造出如晉軍那樣的威嚴之師,簡直像天方夜譚一般。

“我的先祖李敬,在晉國曾任中大夫,後來成為趙國的上將軍!”李超意味深長地說出這段往事。

胡亥愣住了,他肅然起敬地拱手施禮:“騎都尉果然出自將門世家!”

在周代,晉秦兩國多有聯姻,史稱“秦晉之好”。當時晉國為天下霸主,而秦國較為貧弱,故而秦國有許多方麵效仿晉國。

其中就有非戰功不得賜予爵位的規定。中大夫這個級彆的爵位,如果冇有顯著戰功,幾乎不可能獲得晉升。

而趙國是由晉國分裂而成的國家,李超的先祖李敬能在趙國擔任上將軍,也說明他在晉國時期同樣是一位統兵大將。

如此看來,李氏家族傳承晉軍嚴整有序的軍事理念,並非奇事。

此刻胡亥內心欣喜不已。

他雖然學問不深,但也明白要想登基成為秦二世,除了始皇帝的認可之外,自身手中的實力更為關鍵!

擁有了強大的軍隊,還需要出色的將領!

雖然趙高曾告訴他,王翦之子王平也是可用之才,但趙高也強調過,王平守城有餘,進取不足,難以與蒙恬匹敵。

冇想到此次前來琅琊台斬蛟,不僅得到了天下第一強軍的支援,更遇到了李超這樣具備名將之才的人

尤其這位騎都尉身負晉國名將血脈,能訓練出魏武精銳不足為奇,但他展現的晉國“從容不迫”的戰術風貌,連胡亥也禁不住肅然起敬。

未曾預料的是,剛剛提及白起的名字,他竟然迷失了方向。

那位威名赫赫、令六國喪膽的武安君,何曾有過迷失道路的經曆?

倘若易迷失方向,又怎能稱得上名將?

怎麼回事?

白起被譽為殺神、人屠,一旦提及他的名字,便似乎帶著震懾人心的煞氣,難道能讓人迷失心智?

當然,胡亥對此並不知情,李超的後裔中有一位名叫李廣的名將,同樣備受推崇,被譽為飛將軍。

飛將軍不僅戰績顯赫,還有一樁令人惋惜之事流傳於世。

那就是——時常迷失方向。

李廣一生參與五次大戰,其中竟有三次因迷失方向未能及時參戰,而與其並肩作戰的衛青、霍去病並未等待,徑直深入漠北,建立了赫赫戰功,受封狼居胥。

而李廣千裡奔波,疲於奔命,最終隻能扮演接應凱旋之師的角色,留下了“李廣難封”的遺憾。

當然,李超並不知曉自己家族中會出現這樣一位後裔,也從未想過迷失方向會成為自家的遺傳。

畢竟,這是他記憶中的首次迷失經曆。

他此刻疑

少皇子胡亥統率五千衛尉精兵前往琅琊台斬除凶蛟。琅琊台地域廣袤,高達百丈,僅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通達山頂,胡亥在半途中不慎迷失方向。

胡亥雖略通詩書,此刻卻預見到史官們將來如何記載此事。

他深知,一旦此事載入史冊,自己或將淪為千古笑柄!

斬蛟之舉,何其壯烈!

臨行前,中車府令反覆叮囑,斬蛟之事萬不可掉以輕心。儘管始皇帝有意廢黜公子扶蘇,但一切關鍵仍取決於能否成功斬蛟。

蛟乃奇異猛獸,生於天命幻化之中。

倘若胡亥能順利斬殺蛟龍,則無疑證明他具備得天之命!

反之,若胡亥此行失利——那凶蛟若仍在琅琊台巔盤踞不去,祭祀儀式無法舉行,無祭祀則無法廢黜公子扶蘇!

因此,胡亥對此行格外重視,收斂起日常的任性妄為,大小事務皆悉心請教李超。

未曾料想,李超竟會引領他在琅琊台上迷失方向!

胡亥甚至不明白他是如何走失的,畢竟通往琅琊台頂峰的路徑僅此一條。

儘管山路分為主道和輔道,致使大軍必須繞行,但攀登至巔峰的道路始終未變。

他憤憤地瞪著李超,暗忖:剛纔還想把他比作武安君,

如今看來,無論怎樣審視,李超更像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就連服用雄黃的舉止,都顯露出一種無可救藥的愚蠢!

莫非你是扶蘇派來陷害我的嗎?

李超此刻已無暇顧及胡亥的心思。

這次琅琊台斬蛟,是他李家重返大秦朝堂的希望,也是唯一的機會!

大秦朝堂角逐激烈,官位更替瞬息萬變。

十多年前,李超之父李信尚健在,官至大將軍,位列秦朝九卿。然而,一場戰役的失敗令李信抑鬱而終,李超不僅未能承繼父親的九卿之位,甚至難以躋身朝堂,隻落得一個騎都尉的小職位。

若此次琅琊台斬蛟再度出現差池,他這個騎都尉的位置恐怕難保,屆時李家將徹底沉寂於人群之中。

不僅如此,自周朝以來,貴族世家間的爭鬥已趨白熱化,國君對此視若無睹,甚至有時加以煽動挑撥,將其視為鞏固皇權的有效途徑。

始皇帝性情冷漠,一心欲集天下權力於一身,內心或許巴不得那些令他不滿的貴族全都消失殆儘,更不會乾預家族間的爭鬥。

李家同樣麵臨敵人,若連最後的兵權也喪失,隻怕李家滿門將無處安身,甚至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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