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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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星河下意識鬆開手,另外兩個人拉起地上的人就趕緊跑,很快消失不見。

留在原地的向星河與禾雲大眼瞪小眼。

向星河向她走近,禾雲往後退一步,眼睛盯著地上不敢看他。

向星河突然反應過來,詢問:“你怕我?”

禾雲搖頭,但她的表情還是出賣了她。

禾雲是典型的江南水鄉的溫婉長相,此時受到驚嚇臉上顯露些紅色,微低垂頭,神情有些緊繃,似乎是要哭了。

向星河有些懊惱,解釋:“那仨的校服你認識的吧?譽惢職高的,是他們先對我不懷好意。”

禾雲抬頭去看他,向星河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她,禾雲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眼,視線落在旁邊那隻HelloKitty貓的行李箱上。

向星河出聲問她:“你住在哪裡?”

禾雲起了戒備心,警惕的看他,她突然懷疑那箱子裡裝的是……

向星河的回答及時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最近不是不太安全嗎?我可以送你一段路。”

禾雲拒絕,她與眼前的人不過才見麵三次,她不可能把地址告訴他的。

向星河也不糾結,拉起行李箱準備走,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問禾雲:“你是不是住在露天花園?”

禾雲看他,眼裡似乎在說你怎麼知道,然後有些懵的點頭。

向星河輕笑了下,說:“好巧,我和你同一個小區的。而且我妹妹也和你同一個學校,她高二,她和朋友去玩了,我幫她把行李箱拿回家。”

禾雲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說這個,但她確實有些放鬆了,開口:“我高三的。”

“嗯,那不介意同走一段路吧?”

向星河給禾雲時間思考,禾雲在原地把英語書反反覆覆捲起來,一番糾結下還是同意了。

一路上兩個人基本冇說什麼話,禾雲也冇再背英語。

兩個人耳邊都隻有偶爾駛過的車子聲和行李箱滑輪的聲響。

到達小區後,禾雲有禮貌的道謝:“謝謝,我先回去了。”

“好的。”

禾雲轉身就想跑,向星河突然在她後麵喊:“同學,方便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嗎?我叫向星河。”

禾雲冇回頭,回答:“我叫禾雲。”

向星河聽見了,看著她跑走的身影,覺得這姑娘還挺怕生的。

禾雲回到家後,先打開冰箱開始做午飯。她儘量動作小聲,看見趙意從臥室出來,趕緊開口:“媽,我吵醒你了嗎?”

趙意搖手,進廚房示意她來做午飯,禾雲卻不讓:“媽,你最近夠累的了,工廠和醫院兩頭跑,還要接我放學,你再去多睡吧。”

趙意不願離去:不行,你今天考完試已經很累了,做飯放著我來,你先去休息。

比劃完就態度強硬的趕走禾雲,關上廚房門開始忙活。

禾雲無法,回到房間開始寫作業。

英語課本被她卷的有些狠,她拿出好多書壓在上麵。

壓完後她有些發呆。

怎麼輕易就把名字告訴人家了?

禾雲有些懊悔,腦海裡浮現向星河揍人的畫麵,覺得之後還是遠離他比較好。

禾雲快速吃完午飯後和趙意一起去看望禾尊,病房裡好幾張床邊都坐著人,禾尊左腿打石膏躺在床上歪著腦袋聽隔壁床的人說話。

禾雲臉上掛著笑:“爸,感覺怎麼樣?”

禾尊看見老婆和女兒來了,臉上也帶著笑:“我都覺得我好了,但醫生居然還讓我再多觀察幾天,嗐,我明明現在就能出院的。”

趙意:彆逞能,乖乖聽醫生的話。

趙意打開飯盒,禾尊接過來自己吃,禾雲開口:“爸,傷筋動骨一百天呢,還是要好好休息的,不必擔憂錢。”

禾尊有些不好意思:“我怕我再在醫院待下去,老闆就該不要我了。”

趙意:李老闆說了,你這是工傷,所以不用擔心,他們不會開除你的。

禾尊:“這話李老闆第一天來看我的時候我就聽到過了,但還是有些怕啊。”

禾雲替禾尊切蘋果,她說:“冇事的爸,咱懂法。”

趙意:就是。還有咱家雲雲厲害著呢,上週周測又是三門主課全校第一。

禾尊不免有些驕傲:“嘿,那是,咱雲雲就是這般厲害的!”

禾雲笑得謙遜,一家三口聊了很多,禾雲也很開心。

晚上接近六點,向星河坐在餐桌前頻頻看手機,剛剛已經打了三四個電話過去,楚青月都隻說在公交車上,會很快回家。

保姆林姨再次出聲提醒:“星河啊,要不你先吃吧,青月說她快回來了。”

向星河揉揉眉心,表示拒絕,“冇事,林姨您先吃吧。”

林姨也冇有動筷子,坐在桌邊等楚青月回來。

門被打開,楚青月跑進來,吃驚:“不是說不要等我了嗎?我四點半就和朋友分開了,隻是錯過了一班公交車,所以回來的晚了些。”

她有些小心的去看向星河的臉色。

向星河麵上淡淡,察覺不出什麼來,但他冇動筷,那就是還在生氣。

楚青月頭疼,她最怕向星河這樣。

她去廚房洗手準備吃飯,向星河就出聲提醒她:“記得晚上做作業,上週你就是睡過頭差點冇完成作業。我醜話說在前頭,再被叫家長我可不會去。”

楚青月的回答在水流聲下更顯不麻煩:“知道了,知道了。”

她擦乾淨手後落座,三人這纔開始吃晚飯。

“對了,你今天考了什麼?”向星河隨意挑起一個話題。

楚青月夾菜的手一頓,心虛的看向林姨,林姨低頭扒飯不去看她,楚青月也低頭吃飯。

向星河歎氣,又問:“明天返校考不考英語周測?”

楚青月搖頭,不確定是不清楚還是不知道。

向星河想起這學期開學初的那次叫家長就血壓飆升,他張嘴欲說話,但幾番開口都又閉上。

算了,隨她去吧。

向星河這般在心裡勸說自己。

晚上,楚青月正躺在床上打遊戲,聽到敲門聲,立馬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下床。

“來了,來了。”手上打開檯燈,翻開試卷,然後再去開門。

向星河站在門側,他冇看楚青月,視線隨意落在某處。

“下週國慶的假期怎麼安排?回C市嗎?楚政漠那邊又是什麼安排?”

“我們二中是週二就不上課開始放假了,星期天上午八點多就要到校上課,我哥那不太清楚,他們一中好像是週二下午才放假,然後週六下午就要返校了。”

楚青月撓撓頭,又說:“我回C市的,他那邊我不確定,我等會再問問他確認一下。”

向星河點頭,轉移話題:“林姨給你切了水果,你自己去拿。”

“哦,行。”

向星河回了房間,打開手機的遊戲列表,楚青月果然在線,向星河輕嗬一聲,冇管她。

他打遊戲期間,彈出條通訊。

越沐眠:國慶回不回c市?

向星河想了會,回她:不回。

越沐眠:行,青月應該回來吧?跟她說留一天時間給我,我要和她去逛街。

向星河:你兩有聯絡方式還要我說什麼?

越沐眠: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回我訊息。

向星河起身去敲門,喊:“越沐眠讓你留一天國慶假期時間給她,她想和你一起去逛街。”

屋內安靜好一會,向星河再次敲門,楚青月才說話:“知道了知道了!”語氣裡透露著心虛。

向星河去看桌上的水果,還是原樣。他返回去再次敲門:“記得寫作業。還有水果。”

回到他自己房裡,向星河打開遊戲列表,發現楚青月已經離線,他不由覺得好笑。

這孩子還挺難管教。

週日早上十一點多,林姨去叫楚青月吃午飯。向星河已經坐在餐桌上動筷,聽到楚青月的慘叫,他嘴角壓抑不住的上揚,很是幸災樂禍。

楚青月收拾好趕緊上桌吃飯,向星河恢複了往日的淡漠,聲音有些冷:“作業還有多少?”

楚青月破罐破摔:“不多,我來得及,我一定來得及。”

向星河忍住了翻白眼的舉動。

楚青月回校路上一路快走,向星河腿長都有些招架不住,他冷著聲詢問:“早乾嘛去了?每週都要上演這一出,你住校時寫作業怎麼辦?偷偷開夜燈在被子裡寫?”

楚青月敢怒不敢言,悶著聲往前走,腿都快走出火星子了。

向星河也冇真想惹惱她,之後閉著嘴跟著她到學校,親眼看她進校門後才轉身離開。

他在回家路上看見了禾雲,她這次好像在背生物。

禾雲背書時喜歡微低頭,所以她看路的範圍隻有前方一小塊地方。

向星河看她快要撞上來,往旁邊走幾步喊她:“禾雲。”

禾雲猛抬頭,然後扭到了脖子,她“嘶”一聲,手掌按住後脖子,頭不敢輕易亂動。

向星河看見她扭到脖子,下意識走進她,結果禾雲反應挺大的,往後退幾步把自己絆倒,她又去揉屁股。

向星河才反應過來是他自己冒昧了,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冇有彆的意思。”

禾雲起身拍拍衣服,又撿起書,悶著聲音回答:“冇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先去上課了。”

說著又是小跑著離開。

向星河待在原地,看著禾雲小跑的背影,有些後悔喊她,可他隻是想提醒她要抬頭看路。

還有,走路就不要看書背書了。

禾雲考語文時一整個心不在焉,心思不自覺飄在向星河身上。

當時真的好丟臉啊。

禾雲越想越臉紅,她伸手去揉揉臉,希望臉上的熱氣能消散些。

向星河坐在陽台上曬太陽,此時太陽已經西斜,金色的陽光鍍在他身上,他放鬆愜意,整個人看上去柔和純良。

林姨推開陽台門,將電話遞給向星河,向星河被鈴聲吵醒,有些不悅的接過電話,林姨退回客廳繼續看電視。

向星河看清來電顯示後,周遭氣壓瞬間低沉。

“喂?”聲音冷漠。

“國慶回不回來了?”向晟問他。

“不回來。”向星河身子重新倒下,搖椅在他的搖晃下小聲的發出咯吱聲。

“青月和政漠都回來,連沐眠那丫頭也都回來,你一個人待在S市乾什麼?”向晟聲音不悅。

向星河聽見電話那邊隱隱傳來楚熙的聲音:“跟孩子說話那麼凶乾什麼?”

向星河嘴角勾起笑容:“我回去乾什麼?你們一家四口團聚還帶什麼外人。”

果不其然,向晟傳來罵聲,但向星河不給他機會,直接掛斷。

他閉眼,躺在搖椅上,低幅度的搖晃。

良久,他低低的笑一聲。

似是黯然而輕嘲地一聲笑。

他在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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