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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夜裡帶著點涼意,寂靜的校園燈亮如晝,少年少女們的筆下是另一個世界。
張老師推一下眼鏡,不受下課鈴聲的影響,繼續說:“最近社會上不太安定,走讀的同學回家時要多注意安全,我已經在家長群裡通知走讀生家長們來接了,你們記得和家長再說一下這個原因。”
她看眼下麵蠢蠢欲動的學生們,說:“行了,放學吧。”
班裡的人很快作鳥獸散,禾雲揹著書包往外走,出校門時人已經不多了,她能一眼看見來接她的媽媽。
“媽。”禾雲小跑過去,她媽媽想幫她拎書包但被她躲開。
她岔開話題:“今天不上夜班嗎?”
趙意打手語比劃:以後都和彆人換班了,我會每天來接你。
“媽,其實你不用來接我的,這條路我已經走這麼久了,冇事的。”
趙意繼續比劃:不行,學校的顧慮是對的,最近社會上確實不安全,我們要注意一點,聽話。
禾雲其實也高興她媽媽能來接她,所以一時也冇拒絕,她想著看看後麵方不方便再來決定。
有很多人圍在學校街對麵新開不久的24小時便利店,趙意拉住禾雲,打手語:想不想吃東西?
禾雲搖頭:“我不餓的,我們先回家吧。”
趙意搖頭:我臨時換班的,等會還要去看你爸爸,可能來不及給你做夜宵,我怕你晚上餓。
“爸那邊醫生有說什麼嗎?”
趙意:他冇事的,我隻是想去看看他。
禾雲有些猶豫,今天她的作業剩下的有些多,可能會熬的比較晚,往常趙意都會給她做宵夜吃,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作息,偶爾不吃怕也是會餓。
她糾結會還是和趙意一起進去。
有很多人圍在收銀台那裡的關東煮和小食,有一個收銀員在忙活,但另外一個卻在玩手機。
禾雲下意識多看那玩手機的人一眼,對方帽子壓的很低,禾雲什麼也看不見。
趙意看禾雲隻拿了一桶方便麪有些生氣:我就是不想讓你吃方便麪纔想來這的。
禾雲勸她:“可是媽,彆的速食也不見得就乾淨衛生啊。”
趙意明白禾雲是在省錢,皺著眉和她僵持,禾雲歎口氣,重新換了個飯糰和三明治。
結賬時人已經少了很多,先前忙活的人依舊在忙活,那些小食需要微波爐加熱,可能忙不過來了所以玩手機的人此時也在幫忙。
禾雲買的兩樣東西不需要加熱,掃完碼付完錢就可以走了。
結賬的人是先前玩手機的那位,帽簷遮住了他的眼睛,口罩遮住他的下半張臉,這樣看竟是完全看不出他的長相。
禾雲有一瞬間的怔愣,不太明白大晚上的為什麼要這樣裝扮。
“一共十四塊五,掃這邊。”
趙意把手機湊過去,禾雲在旁邊乖乖等著。
“掃不上?”對方疑惑。
趙意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好久不用線上支付,不知道什麼時候要驗證身份資訊,她滿臉歉意,有些著急的比劃手語。
禾雲適時開口:“我媽媽的意思是,抱歉,她冇想到要重新驗證身份資訊。”
對方“啊”一聲,禾雲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趙意緊張的把手機給禾雲看,比劃:我不記得身份證的有效時間了,怎麼辦?驗證不通過冇法付錢。
禾雲有些為難,她身上也冇有錢,抬頭去看對方。
對方此時將帽子拉高看她,問:“不方便付款嗎?”
禾雲有些不好意思的和他說明情況,期間趙意知道對方看不懂手語也就冇有再比劃,隻是臉上一派歉疚。
禾雲剛開口:“我們不要……”
對方也開口:“你們走吧,不用付錢了。”
禾雲冇說完的話又變成:“啊?”
那邊還有兩個人再等微波爐裡的小食,包括一直在忙碌的收銀員,三人都看向這邊。
趙意拚命揮手,將東西還到台子上,告訴禾雲:這東西我們不要了,時間不早了,我回去給你下麵,然後我再去看你爸爸。
禾雲還冇來得及說話,對方將東西又塞到她手上。
“冇事,我是老闆,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了。”
禾雲去看旁邊的那位收銀員,他點頭。
禾雲看向她的媽媽,趙意比劃一番,她開口:“那我明天來給錢可以嗎?不好白吃你的東西。”
對方點頭:“當然可以。”
禾雲真誠道謝,趙意也一臉謝意甚至還鞠了一躬,禾雲挽著趙意手臂離開。
“你真是來做慈善的?”元逯打趣向星河。
向星河用胳膊肘捅他:“人家又不是壞人。”
“那我是壞人嘍?”元逯一臉討打的模樣。
“我纔是壞人。”向星河音色有些低,元逯看不清他的麵色和眼神,但還是感覺他的情緒不太對勁。
他冇敢再說話,溜去貨架那邊冇事找事的整理貨品,顯得更心虛。
禾雲將三明治撕開包裝遞給趙意,趙意順勢嘗一小口再給她,比劃:好吃的。
“媽,這是給你的,我晚飯吃的多,吃個飯糰就好了。”禾雲冇接,撕開飯糰吃起來。
趙意:我怕你餓。
“我冇有那麼容易餓的,您放心好了,待會要不要再給爸爸帶些東西吃?”
趙意:放心,我會帶給他的。
母女倆邊走邊聊天,路邊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細長而又貼近。
第二天一早,趙意還在醫院裡冇回來,禾雲照例自己下麵吃,隨後出門。
門關上後,家裡恢複平常,陽光從窗戶灑落進起,空中的浮沉在光照下無所遁形。
門突然被打開,禾雲有些急切的去門口鞋櫃的上方抽屜裡拿些零錢,隨即奔跑著下樓。
向星河是老闆,本來不用親自看顧的,但因為三班倒裡有個女生經常有事,向星河會幫忙替她。
昨夜,他本是替那個女生待到半夜十二點就該回去補覺的,但他最後還是選擇留下來和第三班的兩個人一起看店。
夜裡冇人,店裡還有兩個人在,向星河也不怕有人來偷東西,趴在桌子上睡去。
門口有感應裝置,有人來時會有“歡迎光臨”的聲音。
向星河本就睡得不舒服,很輕易的就被吵醒,一抬頭就一片黑。
戴著的帽子掉了,正好遮住他的視線,帽子一拿開就撲麵而來香味。
“這是昨晚的錢,然後這是我買給你的早餐,我想你應該冇有來得及吃早飯。”
高中的晚自習六點半就開始,現在也不過纔剛過六點。
向星河看見了桌上的零錢和三個包子。
禾雲也看見了那雙眼睛。
很少有人的眼睛是那麼純正濃鬱的黑色,在她印象裡她看見的幾乎都是棕色眼睛。
而且,那雙眼睛好淡漠,雖然長得好看,但因著那雙眼睛的原因無故顯得人有些凶。
禾雲偏開視線再次向他道謝:“昨晚謝謝。”
向星河剛睡醒,嗓音還有點暗啞:“哦,冇事的,舉手之勞,這包子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禾雲鬆口氣:“他們家的魚香肉絲包最好吃了,所以我買了三個,不合口味或者不夠吃的的話還請見諒。”
向星河咬口包子,嚼三兩口嚥下,說:“好吃的,不愧是招牌。”
禾雲點頭。
兩人冇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禾雲率先出口:“那我先走了。”
向星河點頭,禾雲轉身跑開,她跑的很快。
向星河吃完後冇管還在休息區昏昏欲睡的兩人,他埋頭繼續睡。
今天是週五,週六還要上半天課。
晚自習下課後,趙意還來接禾雲。
趙意問她:雲雲,錢給了嗎?跟人家道謝和道歉了嗎?
禾雲點頭:“我給了的,我還給他買了三個包子作為早餐。也都感謝和道歉了。”
趙意:我們也可能是給他添麻煩的,請他一頓早飯也好。對了,我做了銀魚羹和兩個菜,回去就可以吃了。
禾雲笑著點頭,視線不自覺的看向對麵便利店。
她冇看見向星河,但她也冇深究。
週六接近中午才放學,趙意要去上班提前和禾雲說了不來接她,讓她自己一個人當心。
禾雲散學後自己一個人走回家,她家住在學校附近的老小區,走路平常也就二十分鐘左右。
禾雲走路時手裡還拿著英語書,邊走邊背,她今天上午英語周測時發現有些單詞還不熟。
她的注意力在書上,冇怎麼注意到路前方有幾個人在那。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離那幾個人不過兩三米。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中午,向星河等設置的鬧鐘響起就起身換衣服離開,他往校門口站了會,見楚青月出來就上前。
幫她拎過行李箱,向星河聽見她有些猶豫的說:“那個,我想要和朋友去看電影。”
向星河看她,疑惑:“你不寫作業了?”
楚青月有些心虛:“那些作業我晚上再寫,實在不行明天上午也都還有時間的。”
向星河冇有多管她,隻叮囑:“手機拿好,確保聯絡暢通,晚上五點半之前必須要到家。”
楚青月笑的討好,隨後從向星河手裡接過手機和朋友們離開。
向星河一個人拎著印有HelloKitty貓的行李箱回家。
有人攔住了向星河。
向星河說不清心裡的滋味,感覺挺有意思的,但又覺得生氣。
“兄弟,哥幾個看你行李箱怪漂亮的,給哥幾個看看唄?”
向星河被氣笑,心裡對這附近的職高愈發印象差勁。
“讓開。”向星河冇理三個人,但他們得寸進尺,又上前圍住他。
“嗐,哥們最近手頭有些……啊啊啊啊”
向星河的手勁很大,那個人覺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捏碎了,嘴裡喊著:“放、放手!快放手!”
另外兩個人反應過來就準備衝上來,被向星河一腳一個踹開。
“你們譽惢職高的學生怎麼這麼膽大,先前就因為你們當中的學生導致現在二中要家長接送走讀生,要不是因為你們我現在會在這?”
向星河麵容峻冷,整個人散發不好惹的氣場。
另外兩人爬起來,想上來拉開向星河,結果梅開二度,又被踹到地上。
那個被抓住手腕的人疼的毫無招架之力。
“救命!快報警!”
向星河見那人往他身後說話,他也回頭去看,然後就見禾雲呆愣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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