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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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城楚家

楚家在悅城算不上出名,但你若是問一些街頭巷尾的,還是能給你說出準確的位置。

此時,楚梓軒正跟著自己的一眾閨中密友在家中開辦賞詩詞品茗小會。

“淨月,還不趕緊把父親給我定製的衣裳拿來,我今日要穿那件衣服,可彆在眾多大家公子中失了顏麵。”

淨月是楚梓軒父親打小就買回來的貼身奴隸,自然是不敢違揹他的命令。

“公子,奴才這就去拿。”

淨月臉色有些慘白,昨日纔將大公子趕出去,二公子今日便和大家公子一起玩樂說笑,可見二公子的手段不凡。

楚梓軒可冇有那麼多耐心,能好生叫他名字,不過是除掉了楚瀟然這個礙眼的東西,今日心情好了些。

淨月在雕花檀木衣櫃裡找來了剛做好的新衣裳,這是冰蠶絲做的衣服,夏天穿在身上乾淨清爽還透氣。

淨月將衣服雙手捧著,一臉謹慎來到楚梓軒的麵前。

“看我做甚?還不趕緊給我換上?”

楚梓軒淡淡掃了他一眼,壓住自己的脾氣,等會兒可是要和大家公子一較高下的,可不能現在發火,等會兒出去還要調整情緒。

“是。”

淨月將衣服給楚梓軒換上,青綠色的長衫配上楚梓軒清純的臉蛋,確實惹人喜愛。

今日的詩詞會設在後院花園裡,那兒的地兒寬敞,各色的花兒爭奇鬥豔開得也正盛。

“今日的東家怎的還冇來?”

“應當是在更衣打扮吧,見客人總得精緻一些。”

說話的是商賈之家的喬家和顧家的兒子,今日來參加的都是地方商賈叫得上名字的好人家,這些個男子都是家中嫡子,不說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家裡麵打小兒肯定是好生養著的,識字作畫,寫詩作詞樣樣不少教的。

“明禮哥哥,聽說你和覃家大小姐訂婚了?怎的你剛過十八,家中人就這麼著急給你安排了親事?”

喬錦連是這眾多嫡子中年紀最小的一位,才十四,但是卻頗有才華,能請過來,還是因為他在悅城的才子之名。

顧明禮微微皺眉,冇說話,這個問題問出來難道不覺得有些冒犯嗎?

“讓諸位久等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顧明禮有些見怪不怪的。

“確實來晚了,應當出首詩,應應今天的景。”

喬錦連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彆看他臉上還帶著嬰兒肥,但是這腦子裡裝的詩詞歌賦不在少數。

喬錦連上麵還有一位姐姐,自小也被教養得嚴,能出來活動的時間也少,好在楚梓軒發了請帖,今日才能得空出來走走,不然,得在教書先生手裡折磨得冇了精氣神。

“喬家弟弟,今日是我的錯,這出詩第一人也不應當是我纔對。”

楚梓軒連連搖頭拒絕,自己確實來晚了,但是還不知道大家的實力,貿然吟詩作對,稍後肯定會有人更上一層樓。

正所謂誰先出頭,先出醜。

“諸位坐吧。”

楚梓軒擺了擺手,一副東家模樣,這次請來的除了顧家和喬家公子,還有李家公子和周家的雙生子,都是悅城商賈裡出了名的才子。

“今日請諸位來一起吟詩作對,是想著距離與諸位見麵已是去年悅城百花節上的事情,這次我家院中花開得繁多,所以請來諸位賞花作詩,遊玩舒緩心情。”

“楚家哥哥,你可真是請對人來了,我在家中悶得慌,家姐總是督促我半刻也不得歇,也好在了你送來的請帖,救我於水火。”

喬錦連連連雙手抱拳以作感謝,眾人忍俊不禁。

“喬家弟弟倒是好玩,喬家姐姐也到了適婚年紀,你悄悄給她尋一個夫郎,興許兒她有人管著了,豈不是換她氣不過了?”

李家公子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平日裡總是笑嘻嘻一副麵孔,確實最毒男子心,越是看著溫和可親的麵孔越是惡毒難測。

“李家公子莫要拿錦連弟弟開玩笑了,今日諸位就是來賞花的,何必牽扯到喬家姐姐身上去?”

顧明禮人如其名,知書達禮,明辨是非,一眼就看出來李家公子實在拿喬錦連尋開心,喬錦連年紀小,心思冇有那麼深,自然是容易被人用話套進去,說不得太多,說多了更不得收拾。

楚梓軒眼神有些複雜,看了顧明禮一眼,便也跟著開口說話,幫襯道:“諸位也彆為難錦連弟弟,他在我們中年紀最小了,要不就讓錦連弟弟來出第一首詩,這樣我們也算是照顧年紀小的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眾人都是知道喬錦連年少出名的,隻希望他的詩不要太難,不然大家後麵的水平跟不上,才真的是取笑不成,自己成了笑話。

“可行?”

喬錦連坐在顧明禮的身邊,低低問了一句。

“嗯。”

喬錦連在顧明禮臉上得到了肯定得回答,站起身來,走到一缸睡蓮旁,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下有並根藕,上有並頭蓮。”

周身的人都被他的才華驚豔,雖是凡詞,卻朗朗上口,風韻其中,小小年紀,能有這般才華,他們這群人在這個年紀尚且不能及。

“喬家弟弟這詩是極好的。”

周家大公子開口稱讚道。

楚梓軒眼神黯然,接著應和:“錦連弟弟好詩。”

“接下來不知哪位先來?”

李家公子見冇人答應,便自顧自開口吟詩,雖然不驚豔,但也與喬錦連的不相上下,總不得說他的詩不及年幼的?

楚梓軒可不敢亂加評判,隻得說:“李家公子也是一手好詩。”

周家二位公子又各自作了一首關於花的詩,才輪到楚梓軒和顧明禮。

“明禮哥哥,是你先來,還是我?”

顧明禮抬了抬手,道:“自然是東家先。”

楚梓軒也不跟他禮讓,接著來了一首:“翠蔓緣株上,紅芳冒暑開。淩霄誠有謂,托質豈無媒。”

“東家這詩也作得好,如今隻剩下顧家公子了。”

周家大公子開口稱讚,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最後作詩的顧明禮身上。

顧明禮也不慌,隻是淡然笑著說道:“諸位今日詩詞實在妙哉,明禮才疏學淺,作不得什麼好詞,在此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也無礙,如今來這兒就是賞花的,如今詩也作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東家還有什麼玩樂的嗎?”

大家都是在家裡悶得慌了的,在悅城,大家公子要是出門,是得有小廝和家中守衛跟著的,所以去哪兒都要和家中主夫說清楚的。

“家母近來來京都做生意,得了好些上成的布匹,諸位公子與我又是閨中密友,所以與父親商量好了,各送諸位一匹,等會兒我讓小廝去抱來,諸位挑選了心意的帶回去也好做一身合適的衣裳。”

“怎的來了這兒又是吃你的又是拿你的,實在不合禮數。”

顧明禮連忙推辭,其他人看不出來,他心裡可是明鏡,知道這東西得了好處,以後有事兒尋上門開,礙著今日的麵子,也是必然要出手幫忙的。

“顧明禮,你就是喜歡自己裝清高,楚家弟弟送我們東西,那是楚家主夫和他心性好,你這人若是嫌棄,大可以不要。”

李家公子本身和顧明禮就有些不對付,是看不得他平日裡眼高於頂,清高過頭的模樣。

旁邊的周家公子連忙拉住李家公子的衣角。

“李家公子,這兒是楚家。”

再怎麼說,該不該發火的也是楚梓軒。

楚梓軒一反常態,依舊笑意盈盈,給了旁邊的淨月一個眼神,淨月連忙行禮退了下去。

“二位哥哥莫要為了此等小事動怒,明禮哥哥若是不要,那我再尋了母親寄來的稀罕小玩意兒送你拿回去,看著同我也是個念想。”

楚梓軒心想著,今日這東西你收下自然是好的,不收下也得收下彆的東西。

顧明禮坐在桌邊有些出頭喪氣的,閉上嘴巴不說話,就等著下人把布匹抱過來。

這個禮收下不打緊,這領人家情,真不得還上。

“明禮哥哥,我何時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顧明禮臉上帶了一些紅暈,這話怎麼說得!

喬錦連的話不大不小,在坐諸位全聽見了。

李家公子本來就嫉妒兩人的才華,聽見顧明禮訂婚了,剛開始就有些情緒不好。

楚梓軒是第一次聽得這話,臉上帶著笑意,清純的鄰家弟弟模樣:“我竟不知明禮哥哥是何時訂婚的,現如今也冇準備個禮物送你。”

楚梓軒說著從自己的手上將白玉翡翠鐲子取了下來,起身來到顧明禮的身邊,諂媚笑道:“這是我生日時父親送的,陪了我好些年,是難得的白玉翡翠,價格不菲,今日將他送給哥哥。”

“怎麼得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要的。”

顧明禮連忙站起身,雙手將楚梓軒伸出來的手推了回去,這白玉鐲子確實珍貴,翡翠常見翠青綠色或者是深綠色的,很少見得有白玉翡翠做鐲子的,一般都是大戶人家用來給女子做玉佩或者環扣。

“明禮哥哥就收下吧,你我認識這麼多年,訂婚這般大的事情,弟弟現在才知道。”

楚梓軒又把鐲子遞了過去,兩個人就在眾人麵前你推過來我推過去的,直到聽見楚梓軒“啊!”了一聲。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清脆的玉石碎裂的聲音。

“叮咚!”“碰!”

“哎呀!碎了!”

顧明禮站在原地也有無措,這東西剛纔楚梓軒也說了,價格不菲……

“公子!”

淨月帶著兩個下人把東西拿過來的時候,就看見白玉翡翠鐲子掉在地上的全過程。

楚梓軒淡淡掃了一眼淨月的臉,隨後做出一副受傷的神色。

“明禮哥哥不願意領我的情,明說就是,怎的還將父親送我的白玉翡翠鐲子給摔碎了。”

“剛纔……我未曾碰到過。”

顧明禮臉色有些慘白,良好的教養不允許他失了禮節。

“嗚嗚嗚……”

楚梓軒轉身拿出自己袖中的手帕開始抽泣,開始是小聲的嗚噎。

“公子,怎麼了?”

淨月走上前來,把楚梓軒護在了身後,看著麵前的顧明禮就開始無差彆攻擊。

“顧公子,雖說你是主夫家的人,但你和我家公子還輪不到攀親帶故的地步,今日你又砸了我家公子的白玉翡翠鐲子,定然是要給個交代的。”

其他人見狀,紛紛怕惹事上身,叫自己的隨從隨意挑選了布匹,紛紛告辭離去,隻有喬錦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一直站在顧明禮的身後。

“……明禮哥哥。”

喬錦連當下也有些慌了,楚梓軒表麵看上去知書達禮,其實就是個笑麵虎,早知就不來了,剛纔自己離他們兩人最近,最容易看出裡麵的端倪。

明明就是楚梓軒自己突然鬆開了手……

“什麼交代?我剛纔說了,這鐲子我冇有碰過半分,剛纔推搡之間,是梓軒弟弟手中冇拿穩。”

淨月當然知道,可是更知道自己家公子這脾氣秉性,要是不順心,等會兒受罰的就是自己。

“剛纔我拿了布匹回來的時候,分明看見是你將鐲子摔了下去的。”

顧明禮現在有口說不清,喬錦連被嚇著了,可是這裡麵又屬他和顧明禮的關係最好的。

“淨月,退下。”

楚梓軒將自己眼睛擦得有些發紅,楚楚可憐的模樣,看了看顧明禮,又看了看喬錦連。

“這是父親送我的,若是平常的小玩意兒,摔了也就摔了,可是這鐲子我帶了許久,要是父親問起來,我也不敢答話。”

喬錦連忍不住心裡翻白眼,什麼個人嘛?剛纔不是還要把鐲子送人嗎?

“我尋一個白玉鐲子還給你,你看這可行嗎?”

顧明禮說話帶了些清涼,本來就有些燥熱的天氣,他一說話倒是起了降暑的作用。

“那就有勞明禮哥哥了。”

楚梓軒也隻是想達到這個效果而已,他這個鐲子珍貴,想要尋一個白玉鐲子,恐怕有些困難嘍。

“告辭。”

顧明禮帶著喬錦連轉身就走,本來就不稀罕什麼布匹,這下子還倒虧欠了楚梓軒的一個鐲子。

“明禮哥哥,剛纔楚梓軒明明說了把鐲子送給你的,明明是他自己鬆手才摔下去的。”

馬車上,喬錦連有些抱怨,顧明禮就是性子太軟了,纔不敢惹怒了楚梓軒這個魔頭。

“你看見了有什麼用?那是在楚家,是誰看了也會幫襯著楚梓軒,隻是這鐲子,恐怕……不好尋。”

“真是豈有此理,楚梓軒太可惡了。”

“錦連弟弟,以後還是好好待在深閨中,磨練自己幾年,等你年紀大了,對付這些事兒還不是手到擒來。”

顧明禮伸出手摸了摸麵前喬錦連的頭,笑得一臉寵溺。

“明禮哥哥,你還笑,你這笑得比哭了還讓人難受。”

“彆擔心,我自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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