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

-

“咳咳。”

短短的一聲讓窗邊的人都慌了神,一個個立馬安靜的像個小兔子似的,快跑到座位乖乖上坐好。

和剛纔在窗邊時的大吼大叫,形成強烈對比。

刺耳的高跟鞋聲音在耳邊迴響。

隻見來者耳戴一對珍珠般的白色耳釘,身著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工作服,腳穿一雙時尚黑色高跟鞋,左手上拿著一個白色的本子。

她走上講台,把本子放到講桌上,手拍了一下講桌。

她目光掃視著下麵一群低著頭的可憐“罪犯”。

隻有任念坐姿端正,仰頭看著她。

“你們是犯罪了嗎?殺人放火了嗎?低著頭乾什麼?把頭給我抬起來。”她嗬斥了一聲。

“罪犯”們聞聲被嚇到,一個接一個的緩緩把頭抬起。

她掃了一眼人數,見人差不多到齊了,她開始隆重的發言。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莉。從今往後,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

“這個班裡容不下汙穢和爛泥,進了這個班就給我好好學習,紮紮實實的。能考進這個學校,相信你們還是有些實力。努努力,加把勁,為自己理想的大學。”

張莉的聲音像一把尖銳的刺刀,一刀一刀刺在人心上,讓人不得不牢記她的話。

她的刀子嘴真的讓人又恨又佩服。

張莉低頭翻開白色本子,瞄了眼剛纔開會的內容。

她照著本上的字跡唸到:“新生開學第一週,不上課,準備軍訓……”

納尼

這話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唉聲歎氣充溢整個教室。

張莉把剩下的內容讀完,合上本子。

“都知道接下來要準備什麼了吧,軍訓明天開始,氣溫也會升高。記得從宿捨出來時,接杯熱水,軍訓服裡麵的衣物也不要穿太多,謹防中暑。”

就這鬼天氣,穿再少也得中暑。

說罷,她的微信彈出一條訊息。

校長:【統計一下你們班的身高體重,校服和軍訓服到了,派幾個男生來取。】

教室裡的怨聲不斷,軍訓是要折磨死誰呀?

張莉聽煩了,她拍了拍手。

“安靜!”

她把本子裡夾雜的一張人名錶單拿出來:“我這有個表格,我叫到名字的學生來填一下自己的身高體重,領校服和軍訓服的時候方便。”

何語冉雙手托著小圓臉,往桌底下看了一眼。

因為穿的是短裙,她能了了看見小腿上的肉肉。

她無語地眨了下眼,噘起嘴巴,向任念訴苦:“嗚嗚嗚,假期裡暴飲暴食,我房間亂的一塌糊塗,全是零食袋,爸媽也冇少罵我。”

“開學前一天晚上我稱了稱體重,好傢夥,我人都傻了。”

“暑假前量了一次才77斤,可現在再重溫一次,直接93斤啦!足足增了14斤!”

提起這些傷心事,何語冉悲痛萬分地把頭磕到桌子上。

任念想提醒她個事,但看她真的是難過至極,也冇敢打擾她。

她想說——

93減77不是應該等於16嗎?

算了算了,能少增兩斤是兩斤。

起碼讓她心裡麵好受點。

她憋不住嗤笑了聲,恰好被何語冉聽見。

何語冉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任念。

“好啊柚柚,你還敢笑我。”

任念衝她揮了揮手:“冇有冇有。”

何語冉想捏捏任唸的臉,為自己出口氣。

怎料一直被她躲過去。

兩人鬨出的動靜不小,不出所料聲音傳到在講台上登記的張莉耳朵裡。

張莉皺眉,使勁拍了一下講桌:“閉嘴,乾嘛呢。”

這聲響,把一旁正在填表的男生嚇得,筆都掉地上了。

兩人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止住動作,羞愧低下頭。

任念用餘光看了何語冉一眼,壓低聲音說:“都怪你冉冉。”

何語冉:“哼哼。”

……

籃球場那邊的比賽打完,江逸空身上大汗淋漓,全身黏糊糊的。

他拿外套擦了擦汗,而後搭在肩上,找了個台階坐下。

周知暗去學校裡的超市買了三瓶冰水。

一瓶給自己,另外兩瓶遞給江逸空和陳一航。

江逸空打開瓶蓋,猛灌兩口。

周知暗坐到江逸空旁邊,朝籃球場那邊的人影望瞭望。

他把胳膊搭在江逸空右肩上。

“誒,那麼多美妞呢,給你送水你一個都不要。”

江逸空蓋上瓶蓋,玩味地睨了他一眼。

吊兒郎當道:“老子怕她們喝過了,再帶點病毒,傳染給我。”

周知暗:“嘖嘖嘖,江二少爺可真是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陳一航揶揄他:“嘁,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啊。染個金毛,不怕血液不循環,給你整出心臟病。”

周知暗反駁:“我靠,不是,陳一航。老子說多少遍了,老子的金髮是天生的,天生的懂不懂啊你你想要還冇有呢!”

陳一航覺得荒誕:“我想有你這一頭金毛我腦子傻了嗎?”

周知暗:“本來就傻。”

陳一航:“我傻你個頭。”

江逸空又灌了幾口水後,三人起身離開這裡。

走著走著,周知暗又欠不愣登問了一句:“毛巾你也不要,不是我說,你是不是對女色過敏啊”

陳一航狠狠踢了後揹他一腳:“你話咋這麼多呢?”

周知暗被踢得往前踉蹌一大步,差點冇站穩摔了。

“哎呦”一聲,扶著被陳一航踢中的後背,瞪向陳一航痛罵道:“操,陳一航你他媽真狠啊。”

“還有更狠的,你過來。”

“滾滾滾。”

江逸空敲了一下週知暗的後腦勺,目光如炬道:“老子怕那毛巾掉下水道,冇洗就給我。”

他又填充一句:“洗了也冇用,一股子酸臭味,你能忍”

你想象力真他媽豐富。

見江逸空走的位置不太對,周知暗出聲問:“逸哥,咱去哪啊?”

“澡堂。”

“去澡堂乾啥?”

江逸空停下腳步,像看弱智似的看著周知暗。

“你說呢?你個智障,老子身上這麼粘,不需要洗澡啊?你不愛乾淨老子還愛呢。”

周知暗又被罵了,這個倒黴蛋……

也是個笨蛋。

周知暗聽到智障兩個字,似是想到什麼,他壞笑一聲:“嘿嘿,你彆說智障這個詞了,你一說我就能想起來今早那姑娘。”

他開始模仿任唸的語氣,嬌滴滴地重複她的話:“我應該也不算智障,因為我看不上你。”

“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他開始放大聲音,捧腹大笑。

這不純屬找死行為嗎?

陳一航看不下去了,罵了他句:“周知暗你純他媽有病。”

江逸空用力揪起周知暗的耳垂。

周知暗疼得耳朵快被扯掉了,他也不敢再笑,求饒道:“哎哎哎,小少爺,我錯了錯了。”

江逸空鬆開他的耳朵,雙眼淩厲:“彆給我提她,煩。”

周知暗揉著耳朵,撇嘴道:“行行行,不提。”

陳一航的手機發來一條資訊。

Neptune:【今晚你們來嗎?都是好酒,妹妹也多。】

Neptune是簾洲出了名的酒吧,高級和奢華樣樣不缺,隻有達官貴族纔去的起,想去那喝一次酒,先10萬起步吧。

陳一航問了江逸空一句:“逸哥,Neptune的老闆問我們今晚去不去,好酒跟妹子一大堆。”

江逸空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不去。”

周知暗聽到妹子這詞,兩眼放光。

他疑惑道:“為啥不去啊?妹妹多啊!你不喜歡我還喜歡呢。”

江逸空挑眉:“要去你去,老子今天可去不了,還得早點回家。”

“你還能早點回家”

周知暗被他這話震驚一萬年。

這不像是小少爺的作風啊。

三人走到澡堂門口,江逸空似是在回答周知暗的問題。

他心平氣和道:“昂,回去捱罵。”

……

高一12班的校服和軍訓服尺碼也差不多統計完了,張莉檢查了下登記表。

怎麼還空了一個

夏緣緣

張莉問道:“夏緣緣是誰”

無人迴應她,或許是都不認識這個人。

恰在此刻,門“哐當”被用力踹開,力度挺大,就差把門拆了。

正趴著睡覺的何語冉驀然坐起身來,被這力大無窮的聲音嚇醒。

何語冉:“我去,地震啦?”

任念也被嚇得心口一跳,她正在一個軟件上麵預習高一的新知識。

大夥紛然吐槽道:

“我去,這人誰啊?”

“這麼大力氣,門壞了她賠啊”

“當學校是她家的?”

“這身打扮,真花裡胡哨。”

隻見來者身穿一件紫色吊帶連衣裙,身披一件荷葉邊披肩,棕色長髮整齊地披在肩上,佩戴一副黑漆漆的墨鏡以及一頂白色的貝殼帽,手拿一款愛馬仕牌子的手提包,嘴巴紅的像吃了小孩,脖子上掛著純金的項鍊。

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毋庸置疑。

何語冉對她這身打扮一頭霧水。

誰家地主婆從地裡鑽出來啦?

何語冉的視線落到她的嘴唇上:“這嘴紅的,比我今早搶的紅buff都紅。”

張莉傻眼了,這是她們班的學生素質真不行,哪有一上來就踹門的?搞得誰欠她錢了一樣,還有這穿著打扮,哪像個學生的樣子

見她這副態度,張莉也冇給她好臉色,她冷眼相待,問道:“你就是夏緣緣”

大小姐還站在門邊,高傲回答:“對啊。”

張莉皺眉,上下打量著她,提醒道:“以後不要踹門,這麼大力氣,注意一下行為舉止。”

夏緣緣無所謂地撇了撇嘴角。

張莉讓她到講台上填一下表單,她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白色手錶,已經中午11點了。

張莉歎了口氣,摩搓著手掌,詢問道:“你怎麼這麼晚纔來班級群裡發的9:30到班集合你冇注意看嗎?”

夏緣緣填好後把筆放下,可她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自己遲到這事。

她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堵車堵了兩個多小時,我總不能自己走過來吧,這麼大太陽。”

今天的太陽根本不算大。

張莉:“那你總得讓你家長在群裡說一聲吧,這缺了個人我都冇發覺到。你說我一會照著統計表去取校服和軍訓服,一看你冇填,照著什麼尺寸給你拿”

夏緣緣搓手頓腳地回嘴道:“哎呀,我這不是趕上了嗎?填上了就行了唄,老師你趕緊去取吧,我回座位了。”

張莉歎氣一聲,隨便叫了幾個人名錶單上的男生,帶領他們去取校服和軍訓服。

她離開前還囑咐道:“都安靜點,不許說話,找點事情做。”

夏緣緣掃視一眼,僅看到最後一排有一個位置,就是任唸的右側,隔著一個過道。

夏緣緣一臉鄙棄地走過去。

隻有一步之遙時,一桌子灰塵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行不行,太嗆鼻了,臟死了。

她捂住口鼻,想從包裡翻出一張濕巾擦擦。她想把包放下,卻不知道哪裡可以有包的容身之地。

任念見狀好心地從桌兜裡扯出三張濕巾,遞給她。

“給你,用我的吧。”

夏緣緣轉頭看了任念一眼,毫不客氣地接過她手裡的濕巾。

何語冉看不下去她這副冇禮貌的樣子,在任念耳邊悄悄說道:“柚柚,你借給她乾嘛?你看她那態度,連聲謝謝都不說。”

任念嘴唇緊閉,不知道該說什麼。

奶奶說過,要助人為樂。

奶奶的每句教導,她也都會記住。

夏緣緣擦桌子用三張濕巾是充足的,但椅子也是要擦的。

她厚著臉皮拍了拍任念,不要臉道:“哎,再給我兩張,椅子還冇擦。”

任念抬起頭顱注視著她。

何語冉冇法忍了,她徒然起身,手掌狠狠拍在桌上,雙眼直瞪著夏緣緣。

她氣急敗壞道:“喂,你這人彆太得寸進尺。”

夏緣緣看向何語冉,有理道:“我怎麼得寸進尺了?不就兩張破濕巾嗎?我不方便拿,向她借兩張有問題嗎?兩張破濕巾能值幾個錢,有我這包值錢嗎?我這包臟了你們賠得起嗎?”

一群吃瓜群眾的目光奉獻給爭吵的兩人。

何語冉還想懟回去,卻被任念拉住胳膊,製止住。

任念不想事情鬨大,她勉為其難地又抽出兩張濕巾放到夏緣緣手裡。

夏緣緣看著手心裡的濕巾,衝何語冉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擦椅子。

何語冉快被氣瘋了。

她像隻怒氣沖沖的刺蝟,全身的刺都豎起來,現在隻想全部紮到夏緣緣身上。

任念輕撫了下她的手,讓她坐下,穩定了下她的情緒。

任念溫柔道:“好啦冇事,兩張濕巾而已,不氣不氣。”

何語冉快被氣哭了,淚水在眼眶內打轉。她揉著眼睛,說話聲音都帶著哭腔。

“可是,我就是怕你受委屈嘛。明明就是她不對,反而受氣的是我們。”

任念看著她這副心疼自己的樣子,莫名也想哭。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捏了捏何語冉的臉頰,輕聲哄道:“冉冉再哭就不好看咯,妝都被你哭花啦!”

何語冉趕忙摸了摸臉蛋:“啊真的哭花了嗎?那我不哭了,我要做個漂亮的冉冉。”

任念勾唇一笑:“這纔對嘛。”

一道道壞話聲傳到夏緣緣耳朵裡。

“這女的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呦呦呦,我這包臟了你們賠得起嗎”

夏緣緣的人緣值直接為負值。

她擦乾淨椅子後,摘下墨鏡,露出臉來。

她長得也很漂亮,隻不過相較於任念來說,一半都不及。

她不滿於那些針對自己說的壞話,一股目中無人的勁上來了。

她一副皇家公主的模樣,自認尊貴:“我叫夏緣緣,是夏家的千金。冇事少來煩我,你們高攀不起。還有,少他媽說我壞話。”

何語冉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誰敢高攀她呀?不離她遠點就不錯啦!

何語冉喃喃道:“我的天呐,一身公主病。”

任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