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追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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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馬周變臉極快、極其熟練,房俊嗤笑:「你這傢夥濃眉大眼整日裡一副忠臣義士的做派,卻原來也是變臉如翻書如此熟練,可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馬周不以為然:「這與是不是忠臣有什麼關係?人家死了人,咱給出一副節哀順變的神情是出於禮貌,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兩人在這邊嘀嘀咕咕,便見到那邊韓王李元嘉已經率領一大批宗正寺官員進了大門,就連李孝恭也與其並肩齊至……趕緊停止說話,肅容上前見禮。

未等李孝恭、李元嘉還禮,跟在後邊的李道立已經快步小跑上前,急聲問道:「吾兒現在何處?」

他見一眾宗室、勛貴子弟都被製服,知道事情不妙,想要趁著現在將李景淑撈出去,隻要舍了這張老臉,韓王、河間王兩人想必能夠給他一個麵子……

房俊麵容悲慼,唉聲嘆氣:「世子節哀令郎在混亂之時不慎跌倒,又慘被踐踏致使多處肋骨骨折傷及臟器,在下雖命人全力救治卻實在迴天乏術……」

馬周耷拉下眼皮心底鄙視,剛剛還嘲笑自己變臉如翻書,你也不遑多讓啊。

李道立整個人如遭雷噬,懵然當場,懷疑自己耳朵壞掉了。

肋骨骨折……傷及臟器……迴天乏術……死了?

「這這這……怎會如此?怎能如此?吾兒現在何處?」李道立麵容呆滯,語無倫次,希望這是房俊與他素有舊怨故意跟他開玩笑。

房俊指了指一側:「就在那裡,世子去看看吧。待會兒派人抬回府中治喪吧。」 李道立跌跌撞撞走過去,見到平素生龍活虎的兒子此刻躺在冰冷冷的地麵,雙眼緊閉麵容青黑,嘴角還殘留著烏黑乾涸的血漬,頓時渾身好似被重錘狠狠錘

擊一般猛地顫抖,繼而兩眼一黑,跪倒在兒子屍身前以首頓地,嚎啕大哭。

哭聲尖銳悽厲,自古白髮人送黑髮人痛不欲生無以復加,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李孝恭與李元嘉也很是震驚,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房俊,雖未說話,但眼神已經道明含義:是你乾的?

房俊也未說話,連忙搖頭,然後指了指馬周。 馬周開口道:「當時情況複雜、局勢混亂,右金吾衛趕到之後控製住局麵才發現李景淑倒地不起、生息全無,右金吾衛的隨行郎中緊急予以救治,但受傷太重

迴天乏術,令人扼腕。下官全程旁觀,郎中救治之程式、手法很是合理,李景淑的確是被人踩踏這才導致臟器受損而過世,與旁人無關。」

李元嘉連連點頭:「馬府尹辦事細心有擔當,很好。」 雖然房俊這廝時不時的騎馬撞破王府大門闖進府裡見人就打,可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小舅子,豈能願意見他陷入「謀害宗室」的困境?現在有馬周作證背書再好

不過了。

馬周淡然道:「分內之事,理所應當。」 忽然,正伏在兒子屍身上痛哭失聲的李道立猛地站起來發出一聲嚎叫,而後快跑著向房俊這邊衝過來,兩眼血紅、張開嘴巴露出森森牙齒好似擇人而噬的野

獸一般,嚇了大家一跳。 不過未等他衝到房俊麵前,孫仁師便已經箭步迎上去,一腳踹在李道立腹部使其劇痛之下止步彎腰,接著一記鞭腿狠狠抽在李道立的腦袋上,後者悶哼一聲

一頭栽倒在地,孫仁師又是一腳踢在對方腹部,李道立整個人蝦米一般蜷縮起來,口中不斷嘔吐,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卻是連慘叫都發不出。 冇怎麼說話的李孝恭蹙眉,說到底李道立乃是李唐皇族,被孫仁師這個武夫當眾這般毆打則辱實在有損皇家顏麵,咳了一聲,不悅道:「一個年老體衰的匹夫

而已,何至於孫將軍這般對待?知道你對二郎忠心,不過東平郡王有喪子之痛,傷心恍惚之下做出不理智之舉動情有可原,就此作罷吧。」

「喏。」

孫仁師趕緊應下,退在一旁。

「叔父,叔父救我!我是沖虛啊!」 一聲叫嚷在另外一側的院牆下響起,李孝恭蹙眉看去,見到李沖虛正掙紮著想要擺脫兵卒控製衝過來,兩個兵卒畏於李孝恭的威勢不敢用力卻也不敢放了李

沖虛,有些猶豫。

李孝恭罵道:「閉嘴!有膽子做下此等蠢事卻冇膽子承擔?蔡王一支冇你這種冇用的混帳!老老實實呆著等候陛下處置,再敢胡來,誰也救不了你!」 李孝恭的祖父蔡王李蔚共生兩子,濟南王李哲、西平王李安,李哲之子廬江王李瑗與隱太子李建成親厚,「玄武門之變」時兵敗被殺,留有三子,李沖虛便是

最幼的一個。李安育有四子,李孝恭排行第二…… 李哲、李安兩兄弟的關係並不好,分別效忠李建成與李世民,經歷一場生死搏殺,所以兩家往來極少。隻不過李沖虛到底是他的親侄子,雖然不能當場救下

卻可以提點一下,既然是「再敢胡來誰也救不了」,那就是這回不一定有事……

李沖虛那邊安靜下去,李元嘉揉了揉太陽穴,看著滿院子哀嚎求情的宗室、勛貴子弟,嘆氣道:「此間之事該當如何處置?」 李孝恭略作沉吟,道:「這麼多宗室、勛貴子弟,若是依照律法處置勢必掀起軒然大波,法不責眾嘛,當下僧道兩派的鬥爭如火如荼攪合得關中不靖,若是再

生事端怕是不好收場,不妨以尋常鬨事之罪名予以處置,帶枷、罰金、訓誡如此而已。」

李元嘉也傾向於如此輕輕放過,宗室裡原本就已經暗流湧動,若是此刻大動乾戈,鬼知道會否有人坐不住進而做出什麼不臣之舉。 房俊卻不這麼看,他指了李景淑的屍體一下,提醒道:「若僅隻是衝擊京兆府也就罷了,息事寧人唄,可現在死了一個宗室世子,這件事恐怕就不是二位能夠

定奪了,怕是要由陛下決斷才行,況且就算所有人都用以不予追究,怕是東平郡王也不乾吧?」

「狗賊!我兒必然是你暗中下毒手謀害,還我兒命來!」

緩過氣的李道立倒在地上依舊狠狠瞪著房俊目眥欲裂,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似要將房俊生吞活剝。 李孝恭不滿嗬斥道:「此事與二郎何乾?他根本都不在場!況且當時的情況混亂根本不知何人下手,最後一定是全無憑據不了了之,反倒若是因此掀起巨大風

波將更多人捲入其中,你以為東平郡王府就能安然無恙?不如就此作罷,我出麵讓今日所有參與衝擊京兆府的人家予以钜額賠償,彌補東平郡王府的損失。」 「放屁!你這老賊休要擺出一副公允的嘴臉,你們根本就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是我中了你們的圈套,你們暗下毒手害了我的孩兒,我東平郡王府與你們不

死不休!啊!惡賊,還我兒命來!」

李道立又哭又嚎、大吼大叫,聲嘶力竭、涕淚橫流,整個人都被喪子的巨大悲傷折磨得痛不欲生、精神恍惚。

李元嘉愁眉苦臉的嘆氣,見到馬周在一旁安安靜靜,遂問道:「整件事賓王你全程目睹知之甚詳,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置?」 被衝擊的是京兆府衙門,這是所有事情的源頭,所以馬周是有資格建議這件事的處理方式的,隻要馬周表示既往不咎,宗正寺就可以將這件事摁下去,以最

低調的方式予以處置。

他相信馬周能夠看得懂這件事背後的隱患與風險,也認為馬周能夠顧全大局。 然而馬周卻一臉肅容:「堂堂宗室世子暴卒於本官衙署之內,本官難辭其咎,豈敢含胡了事?況且二郎率軍趕來維持秩序適逢其會,怕是也洗脫不了乾係,還

是及早上報陛下知曉,然後宗正寺、大理寺、刑部一併參與偵破此案為好。」

李元嘉與李孝恭不約而同一起看向房俊,李景淑死的如此蹊蹺,這廝當真是無辜的? 可無論如何,既然馬周不願息事寧人,李景淑也非得要個真相,那就隻能按照規矩上報,然後由陛下降旨責令三法司會審、禦史台監督,郡王府世子可不是

小貓小狗,這是載名於皇族宗譜之上的血親子弟,想要遮掩其死訊難如登天。

李元嘉隻得說道:「我這就入宮請示陛下,就請三位暫時坐鎮於此控製局勢,切勿使得混亂波及整個長安,否則後果堪虞。」

「這些是吾等職責所在,就不勞韓王殿下操心了,你隻管將分內事辦妥即可。」

房俊對待這個姐夫冇有太多恭敬,言談舉止很是隨意。 李元嘉拿他冇法子,雖然話不中聽卻也聽得懂其中「少管閒事」的意味,明白這件事背後肯定不是那麼簡單,便點點頭,反身出了大門帶著隨從策馬順著金光

門大街一路向東直抵承天門。 李孝恭看了馬週一眼,將房俊拽到一邊,見四下無人這才小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混帳怎地就敢衝擊京兆府甚至還放火?我那侄子能否保得住?」本書首發𝘀𝘁𝗼𝟱𝟱.𝗰𝗼𝗺,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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