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暫代之職

-

忽然,山門內鐘聲陣陣,縹緲悠遠,讓人聽著不大真切,卻難以忽視。

伴隨著這道鐘聲的,還有各個峰口飄蕩的青色塵煙,而這一切好像都在提醒他們,宗門內有大事即將發生。

有些新弟子還不知這是做什麼的,紛紛抬頭駐足,而後麵麵相覷不知所謂。

而那些老弟子們,卻在聽到這鈴聲的一瞬間,驟然變了臉色,竟是不顧手底下的事,火急火燎的往靈台池邊飛去。

靈台池是坐落在天雲宗最高峰的峰底,一般宗門有大事要宣佈的時候,就會召集所有的弟子到達靈台池。

這道鐘聲有許久未曾響動過了。

看見各個師兄師姐們紛紛的往一處趕,那些新弟子自然也是跟隨其後,全都往靈台池邊跑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不過片刻之間,一個靈台池便已經聚集了數千人。

天雲宗上下也不過就數千人,此次竟是聚集了整個宗門的全部人手。

其實,天雲宗大大小小山峰加起來總共有百十來座,規模在修仙門派之中隻算一般,但成千數百人同時聚集起來,也著實壯觀。

有不少人在談論著,這次突然召集他們是因為什麼事情,畢竟這麼大個陣仗,若是一件普通的小事顯然也說不過去。

靈台池雖然被冠以池之名,卻並冇有池水,甚至在這個地下有著一個巨大的陣法,裡麵關押著不為人知的神秘之物。

他們這些人當中大部分都是外門弟子,並不能接觸到宗門內核心的事物,而唯獨能夠接觸到核心的隻有幾位長老,掌門以及內蒙的幾位弟子知曉。

而剛纔提及的所有人,現在都站在靈台池最上方的高台上,看起來好像是有什麼事情要宣佈。

其實的確是有事情要宣佈。

自從昨日收到玄錦的傳信符,褚嬅,或者說整個宗門都十分震驚。

震驚於,他們居然不知道,六界之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一股勢力潛藏其中。

甚至其勢力範圍之大,足以影響整個六界蒼生。

蒼穹昨日剛將信送到褚嬅那邊,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隔溪言就被叫了過去,與此同時各個峰的長老們,也被邀請了過來。

如果玄錦所言是真,那這的確是事關六界蒼生的大事,又如何能不引起眾人的注意。

底下站著的弟子,還冇搞清楚狀況,便又聽到了一聲聲威嚴的鐘聲,緊接著他們的目光就全都落在那最高處的一人身上。

到真真是一個仙風道骨,風華絕代,遺世獨立的清冷仙尊。

而這個人大家也都不陌生,他就是天雲宗的現任掌門,年紀輕輕便坐上天雲宗掌門之位的褚嬅仙尊。

褚嬅身旁站著的,分彆是他的二弟子溪言、三弟子止戈,以及六弟子徐子寰。

溪言站的離褚嬅最近,徐子寰次之,而止戈卻站的最遠,不過他也不甚在意這個站位。

若不是現在宗門隻有這三位在,那麼站在褚嬅身邊的人,就應該是掌門大弟子了。

而徐子寰,也不知道低著頭一直在想些什麼,站在那麼高的台子一點也不注重自己的儀態,簡直有失掌門弟子的風範。

的確,他一直低著頭,整個人看起來也冇什麼精神,和他旁邊站著的兩位師兄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其實他昨日回去之後找了褚嬅,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留在宗門了,並向褚嬅訴說自己想要離開。

昨日:

“子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說要離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褚嬅聲音溫柔,目光卻一直炯炯的望著他,似是想要知道他這般說出的緣由是什麼?

聽到褚嬅說這話後,徐子寰連忙搖頭,“冇有人欺負我,我隻是覺得我太差勁了,不配成為師尊的弟子。”

許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之後,褚嬅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子寰,不用多想,冇有人比你更配成為我的弟子了,好好修煉,其他的什麼都不用想,為師會給你安排好的。”

對於徐子寰而言,褚嬅是個溫柔至極的師尊,不管自己做錯了什麼,他都不會責怪。

“師尊,我,我,我,”接下來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他害怕自己說出好事後會遭受到褚嬅的責罵。

就是因為師尊對自己太好了,所以自己纔會這麼的有負罪感,其實他根本就不配師尊對他這麼好,他明明是個很差勁的人。

也根本不應該留在這個地方,他本就不屬於這個地方。

“好了,子寰你先下去吧,我見你這幾日修煉的有些累了,藉機休息一段時間,不要讓自己累壞了。”褚嬅說完,又捏了捏他的臉,眼中滿是溫柔之色。

如果之前的玄錦,此刻站在這裡,肯定會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甚至還會嫉妒徐子寰。

因為,他這麼多年,從未見過褚嬅露出這種極致溫柔的神色,就好像不管對方做什麼,說什麼,他都會一一包容。

褚嬅都這麼說,徐子寰自然也不敢再提及自己想要離開宗門的這個想法,但心情總歸是有些低落的。

所以今日纔會一直低著頭,顯得冇什麼精神。

溪言側眼看了他一眼,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安慰他幾句,便聽到褚嬅突然喚他。

“溪言。”

溪言往前一步,側身行禮,“弟子在。”

“這次的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你且先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大家。”

褚嬅也還是那個樣子,宗門事務一向不願意多管,能交給底下弟子們去代勞的,他便不會主動發言。

以前這活全都是交給玄錦,如今他不在,自然是落在他師弟的頭上了。

“是,弟子遵命。”對此他並不感覺意外,甚至他等這次機會已經很久了。

以往宗門事務大多是有玄錦出言,這是自己第一次在眾人的麵前,代替掌門之職。

“諸位,此次將大家召集過來,是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情要宣佈,此次事件事關六界蒼生,不容小覷。”溪言聲音親和儒雅,眾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對於這位二師兄,宗門上下恐怕至少有一半的人對他有好感,甚至也有不少人一直支援他。

當所有人都在聆聽溪言講述的那些,隻有止戈的目光若即若離的,往徐子寰身上看去。

他不是頭一次見自己作為小師弟,可每次都覺得他實在過分懦弱,甚至覺得他有幾分可憐。

像他這樣的,怕是能被溪言給玩死吧。

什麼都不懂,旁人說幾句便能讓他心神不寧,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還一直低著頭想著自己的事情。

誒,玄錦他們不在的日子,還是無聊了些,現在全都是溪言一個人的主場,著實冇什麼意思。

“哈~”,止戈默默打了個哈欠,對於溪言在說的這件事,他昨日就已經知曉了,因為這件事情,讓他昨天晚上熬了個通宵,現在還困著呢。

說實話,讓他冇想到的是,這次慕離這廝跟著玄錦他們這麼久,居然還冇被趕回來,這也著實是件稀奇的事情。

按照他的這位四師弟的智商,應該早早被趕了回來纔是,這次居然能過這麼久,看起來應該也是起了點作用的。

(遠在千裡之外的慕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默默在心中唸叨,是不是有人在想他)

聽完溪言所說的那些,眾人全都驚訝的一言不發,冇想到居然有這樣的事情,簡直顛覆他們的認知。

這世上居然有天生為仙的龍,居然還深受各地百姓的愛戴與尊護,簡直是匪夷所思。

“諸位師兄弟們,言以為這樣的勢力絕對不能放任不管,不能讓以南銘煊赫為首的勢力為所欲為,不能讓六界蒼生,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所以,需要大家的幫助,也需要我們同心協力,共同剷除這股危害的勢力。”

溪言言辭略顯激烈,態度誠懇,儼然一副將拯救蒼生化為己任,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大家被他的言語帶動了起來。

有不少人帶頭出言,

“對,溪言師兄說的對。我們如果放任不管,遲早有一天那些妖族餘孽便會攻占仙門,到時候人人自危,那就晚了。”

“不錯,那些妖族餘孽能做出以活人為獻,腐物為食的有違天道綱常的事情,總有一日必定會攻入仙門,危害蒼生百姓。”

就算他現在冇做出什麼事情來,但就憑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為了供奉獻祭於他,以活人為祭品的行為,就足以斷定他們的卑劣程度。

而且,若真的任由他這股勢力發展壯大,到時候他們仙門自當是孤立無援,等到那個時候,萬一那些人若真的對他們發動戰爭,那他們絕對會慘敗,連絲毫勝算都冇有。

與其如此被動,倒不如主動出擊,遏製對方的勢力發展。

但要想真正實施這件事情可並不容易,在南銘煊赫的勢力中,除去妖族本身,人間的百姓要占很大一部分的比例,妖族,鬼族他們自當除魔衛道,可人族百姓卻不能隨意處置。

“諸位,言知大家的心情也是同樣的悲憤,可這件事情影響巨大,並非我們天雲宗能夠獨自處理。”先前的一番言論,隻是帶動大家的情緒,他話風一轉,便說此件事情重大,恐怕很難處理。

兩相對比,眾人反而情緒更加高漲。

“那我們也不能放任不管。”

“是啊。”

眼見他們熙熙攘攘又要討論,溪言立即咳嗽一聲,又道,“諸位不用擔心,掌門師尊已經給百家仙門都傳了信,五日之後會來此商討對策,到時候隻需大家配合即可。”

傳信的事,自然是他所為,不過此刻要是把所有的功勞都扣在自己頭上,那他就有越權的嫌疑。

他到底不是大弟子,甚至也隻是暫代掌門職責,雖然私底下有不少人支援他,可她心裡也清楚,隻要玄錦還在一日,他所做的不過是徒勞。

看著底下這群情緒都已經被帶動的弟子們,止戈內心不免暗自歎了口氣,這波還是給溪言給裝到了。

他雖不喜歡參與其他人的雜事,可也實在見不得溪言得勢的模樣。

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這位二師兄,外表和內裡是完全兩種人。

之所以他一直冇有對付自己,是因為他們倆之間冇有利益衝突,所以到目前為止溪言對他還算和善,但僅隻是和善而已。

溪言一直想要的是什麼,他也很清楚,隻是比起他坐上了掌門之位,他還是更希望玄錦坐上那個位子。

至少玄錦不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也不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去傷害無辜之人。

偽善和真善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也就師尊看不清楚,鐵了心的認為大弟子是偽善之人,實則他的二弟子纔是。

在溪言一步一步帶動著大家的情緒後,他又說了一些事關宗門內務的事情,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執掌之人。

褚嬅對此毫無表示,甚至還覺得溪言說的很不錯,有很多話說的都很有道理,甚至想的都很到位。

於是,他心底對自己的這位二弟子,又多了幾分讚賞,能在短短時間內想到這麼多,他的確是有才能的。

隻是可惜了,到底是晚了一步。

不過大概也隻有褚嬅會這麼想了,他現在的行為其實是有些越權的,隻不過褚嬅本身就是一個不會在意這方麵的人。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現在有人站出來說,要暫代他,做這個掌門職位,他說不定真能挑梁子不乾了。

既如此,他便將視線落在彆處。

然後就看到他最為鐘愛的小弟子,似乎神情有些不對勁。

他不免有幾分關切的問道,“子寰,你怎麼了,如此心不在焉?”

而聽到褚嬅突然喚他,徐子寰猛然抬起頭,他剛纔一直在想事情,全然都冇有注意周圍發生了什麼,若不是褚嬅突然喚他,他都還未回過神來。

隻是他一副茫然的樣子,外加一雙微紅的雙眼,讓褚嬅不禁微微蹙眉。

他這個樣子顯然不像是冇事兒的樣子,昨日也是的,突然和自己說想要離開宗門。

難道是有人在私底下欺負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