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醉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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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安樂,而不時常警醒於自己之人,註定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人生在世不過如曇花一現,有的人匆匆來去,有的人匆匆過已,但想過什麼樣的人生,要過什麼樣的人生都是由自己來決定。

正文:

先頭提起那第一個傳播童謠之人,這人可著實不太好找。

他們接連尋了幾日都冇能尋到此人,就彷彿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前幾日,他們倒是尋了不少線索尼可是這些線索一一追查下來,卻都是廢的,冇有一條是正確的。

而他們這幾日全是白忙活,白白浪費了那些時間。

也不知道這些提供線索之人,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是不想他們尋找到此人的下落,還是真的不清楚這些線索的真實性。

但不管怎麼樣,也不管這個線索是真是假,總得要先探查一番,才能好做斷定。

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憑空消失,就算是他們仙門之地,羽化飛昇也是會留下存在的痕跡的。

他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又冇有靈力,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呢,就算是死也得有屍骨。

玄錦覺得,這其中定是還有貓膩。

指不定背後有人將他藏起來,故意不讓他們尋找,或許那個人就是整件事件的幕後之人。

其實關於這幕後之人,玄錦一直有個猜測,他覺得南銘煊赫的嫌疑最大。

因為那首童謠裡麵就提及了龍這個字,當然冇有絕對的證據,他也不能直接下判斷。

但是總是這麼找,總歸也不是個辦法。

一個月總共三十天,他們尋那人蹤跡就足足耗費了五天的時間,若是再找不到,便隻能從其他方麵入手了。

到時候便會變得更麻煩了些,也不知道要在此地耽擱多久的時間。

接連幾日都冇能得到正確線索,慕離也隻覺得可惜,隻不過他可惜的是玄錦當初花重金買斷那條訊息,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冇有得到。

還得是大師兄有錢,他付出那筆重金是天雲宗一個月的開支,那得是多大的一個數字,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唉,他就是心疼錢而已,也承認自己就是個俗人,這世上冇有錢真的過不下去阿。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事情終於迎來了轉機。

某天,吃膩了餅子的慕離,趁著玄錦不在,便帶著小時兩個人出去賣肉,卻意外的從屠夫的口中得知了他們一直尋找的那人下落。

於是,他連忙火速回去將這個訊息告訴玄錦他們。

也就有了,現在這個場景,

“你們問起這個,說起來有不少天了,我記得那天好像還下了點小雨,我本來是要早早收攤回家的,結果就看見你們想要找的那個人。”

“我記得那個人好像是叫董傑,他住的地方離這邊好像也不遠,倒是個長得蠻斯文的男子。”

他口中所說的那個董傑,正是他們這麼多天來一直苦苦尋找的人。

玄錦眸光微亮,看來這次他們是真的找到了此人的線索,“你是如何遇見那他的。”

屠戶摸了摸下巴,目光掃視了他們一眼,半晌未開口,似乎是在等什麼。

玄錦蹙眉,剛想開口問他為什麼不說,就看見彥殊從身上取出一貫錢扔給屠戶,“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屠戶掂量錢的重量,不由喜上眉梢。

“那個叫董傑的,原本是個孤兒,家一直住在城東附近,他倒是個識字的,之前給幾個孩童啟蒙開課,倒也能掙不少錢。”

“不少人在私底下都喚他董先生,但這個人生性孤僻,和誰都不太往來。”

那天天氣灰濛濛的,屠夫出攤不到一個時辰,天空就下起了小雨,眼見的雨勢逐漸變大,他便想著趕緊收攤回家。

正巧就撞見陳媽媽,也就是醉仙樓的老鴇,領著幾個打手,從城西一路往醉仙樓裡走,邊走還罵罵咧咧的說些什麼。

這屠夫呢,耳朵倒是個靈敏的,就聽見這老闆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賠錢貨還敢跑,真當自己還是什麼教書的先生,你欠下了一大筆銀子,我還冇有找你要,居然敢跑,真是活膩了。”

就聽這麼幾句,屠夫也冇太在意,估摸著又是那個還不上錢,最後被賣到醉仙樓的。

這種事情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生,他們都已經司空見慣,自然一開始也冇當回事。

不過這能被賣到醉仙樓的,那樣貌品行也都不會差,屠戶便想著看上兩眼,瞧瞧這人究竟是個什麼樣貌。

然後便認出來那人的身份,隻是他看到那個被拖在地上的人後,也是一臉唏噓。

那人渾身上下都是血跡,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唯獨一張臉還算得上乾淨,他眼睛死死的盯著陳媽媽,似是不甘心。

可他又能怎麼辦呢,去了那樣的一個地方,他能不能完整的活下來還說不定,又何苦自作清高。

擁有滿身傲骨在那樣的一個地方可不是什麼好事。

要不是玄錦他們問,他都快想些忘記這件事情了,他纔不管那個叫董傑的人,會落入什麼樣的下場呢。

反正進了這醉仙樓的,要不在房間裡躺著,要不在亂葬崗躺著,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你的意思是說,你眼睜睜的看見董傑被醉仙樓的人給拖了進去。”玄錦語氣加重又強調了一遍。

屠戶以為玄錦覺得他冷血,才眼睜睜的看著人被拖進去,他解釋道,“這種事情我也不好摻和,都是他們醉仙樓內部的事情,就算我有那個心,也冇那個能力。”

再說了,這醉仙樓是什麼地方,哪裡容得他去造次,那董傑自己欠了一屁股的債,落進了這麼個地方,能不受餓挨凍,不比餓死街頭的下場好。

想到這個,那屠戶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醃臢之事,模樣看的叫人有幾分作嘔。

這醉仙樓,就是人間的青樓,專門做那皮肉生意的,還有這老媽媽自然就是老鴇。

冇想到他們尋了幾隻苦苦尋不到的人,居然一直待在這煙花柳巷之所,也難怪他們一直找不到人。

可那董傑不是個男子麼,那些人把他拖到這醉仙樓來做什麼?難不成是當個雜役?

自然不是了。

見他們臉上就是一陣的困惑,這屠夫賤兮兮的笑道,“幾位仙人是從外地來的,有所不知啊。”

“這醉仙樓可不僅有美娘子,還有俊俏小館、妖童美奴,想來這董傑定是當了小館,以後也是個伺候人的主,那可是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醉仙樓是這座城裡最大的銷金窟,能成為這個地方的小館,那自是有專人供著,細細養著,可不是享不儘榮華富貴麼。

“不過,最近我也好久冇去,聽說醉仙樓裡來了不少新人,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這屠戶自顧自說著,絲毫都冇有注意到站在他麵前的玄錦,臉上是何等的陰雲密佈。

絲毫都不懷疑下一秒,他就會衝上前去把這座醉仙樓給一把火燒乾淨了。

他雖然從幼時就去了天雲宗,可對於人間之事多少還是知曉的。

可在他的認知裡,青樓中都是些因為吃不起飯而被賣進去的苦命女子,或發揮自己的一技之長,討客人歡心,或冇有一技之長的,便以色示人。

大多數的女子進了那個地方都不會有好下場,可他從未想過他所瞭解的青樓,和真正意義上的青樓是兩個概念。

若是隻有一些妓子小倌便罷,可是這種地方居然還有妖童美奴,這是多麼的喪心病狂。

為了滿足某些人的一己私慾,居然害得那些孩子淪落為——,簡直是有違公序良俗。

這老鴇什麼生意都做,真不怕遭報應。

曉得他是在同仇敵愾,可是這世間有這樣的地方千千萬,他總不能每到一處都如此的氣憤吧。

彥殊內心暗歎一口氣,玄錦在某些事情上還是太過執拗,有時候太過執拗,反而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就像他前世之時,若是能不那麼執拗,能聽從自己說的話,和他一起離開那個地方,那他們也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不過他要是不執拗,那也不是玄錦了,他喜歡的不正是他這一份執拗麼。

說起這個,他自己不也是一個執拗之人,耗費了自己的全部修為和內力,才換來與他重頭相遇的機會,說什麼他都不捨,也不能在與這個人分開。

彥殊的目光悄然落在玄錦身上,瞧他仍因為氣憤而有些發紅的臉,便不自覺露出一抹淺笑。

隻要他在自己身邊,不管他記不記得他們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隻要他在自己身邊,那他前世所做的那些就冇有白費。

玄錦一回頭,就發現彥殊嘴角上揚,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頓時覺得有些惱火。

為什麼今日與他一起的,偏生是這個傢夥,這幾日他本就對彥殊一直避著,更不願與他單獨相處,冇想到這次兩人卻是一組行動。

今日他們來,本是兵分兩路,原本按照以往他和慕離一起就行,但卻不知道崔鶯鶯突然發什麼瘋,指名道姓要和慕離一起,還得帶上小時。

他又不好當眾反駁些什麼,若說多了,還以為自己故意冷落彥殊,雖然他的確是有幾分故意。

那日他的所言所語,連續困擾了他好幾次,他摸不清也算不準彥殊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

若是師門兄弟,那樣的話語用來開玩笑,未免也過了些。

若是朋友知己,日常打趣未免太顯曖昧,其實最讓他心煩的倒不是因為彥殊,而是因為他自己。

他自己也道不明,說不清心頭那股悸動是為何,但無論怎麼樣,他都不能任由那股悸動肆意生長。

或許他真的就是打趣自己罷了,是自己想的太多,自己也不該如此自作多情。

崔鶯鶯非要點名和慕離一起,其實玄錦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想來她定是還不死心,還想繼續尋找那東西的下落,畢竟上次去暗市,她未能尋到的東西,所以她一定不會輕易放棄。

她也不是喜歡慕離才帶上他,畢竟帶上慕離這個蠢貨,總比帶上他們兩個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要好些。

隻要她隨便找些什麼話搪塞過去,便不會引起慕離的懷疑。

不過這次,他也是留了心眼的,在慕離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靈力,若是他遇到什麼危險,自己也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他所在之處。

“行了,你隻要確定你那日見到的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還有他就在這個醉仙樓裡就行。”

玄錦收斂情緒,與其讓這種無謂的事情耽擱他的時間,還是儘快找到那個叫董傑的人纔是重要的事情。

屠戶臉上還有些意猶未儘,在聽到他的話後,先是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我確定我當時見的那個人應該就是你們所找的那個董傑,隻是你所問他現在是不是還在醉仙樓,我可不敢打包票。”

畢竟,若是那人因為傷勢太重,死了被埋在某個地方,他又如何能確定呢。

再說這兩個人一看就是外鄉人,有些話也不能說的太多,不然影響鄰裡和氣,那他還怎麼做生意。

玄錦冷哼一聲,知曉他不會再透露更多,便作勢就要往醉仙樓走去。

他倒進去看看這等醃臢之地,究竟有多麼汙穢,到底要不要他一把火給燒了乾淨。

瞧著他一往直前的樣子,彥殊默默的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二兩銀子扔給那屠戶,並快步跟上前,走到玄錦旁邊。

這醉仙樓建築得富麗堂皇,七層亭台樓閣熠熠生輝,猶如一座璀璨的宮殿,真是好大的手筆,難怪說是此地最大的銷金窟。

隻不過這背後之人肯定不止一個,指不定又是哪個名門望族的,畢竟一個普通的老鴇如何能夠擔得起這麼大的醉仙樓。

現下還是青天白日裡,這座閣樓掛滿了彩色布條和鈴鐺,風吹動之時彩旗飄舞,鈴鐺聲清脆入耳。

距離此樓不過二三丈的距離,便能聽見裡麵斷斷續續傳來的絲竹之聲,連同嬉笑打鬨的靡靡之音。

好一個醉仙樓,好一個白日宣淫,好一個銷金窟,果真是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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