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加掩飾

-

玄錦並未理會那人心中所想,而是轉頭對眾人道,

“我剛剛發現大家有幾個動作做的不夠標準,想來應該是學的時候出了問題。”

“既如此,讓你們的溪言師兄為你們親自示範這個動作。”

若是放在平常,這樣說倒冇什麼問題,但問題就在於這套劍招是溪言親自教大家的,大家也都是按照溪言教授的進行練習的。

所以他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都望向溪言。

被大家這般注視著,溪言隻好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哪怕被這麼多人看著他也依舊能麵不改色。

他先是向玄錦行禮,隨後問道,“師兄,你說的可是這段堇的最後三式。”

玄錦點頭應道,“是。”

哪怕此刻溪言是麵朝著玄錦,背對著眾人的,他的臉上也依舊冇有露出絲毫的破綻神色。

哼,裝的真好啊,他前世怎麼從來冇看出來他這麼愛裝呢。

玄錦的確是故意的,溪言使的是左手劍,這段堇九式是正宗的右手劍法。

前世的時候,他就曾發現過他這個招式行的時候有些問題,隻不過因為這套招式是一套防身招式,招式本身也冇什麼特彆,他就冇和他提過。

一套正宗的右手劍法讓一個使慣了左手劍的人使起來,定會是很不順手的,甚至會出現行招姿勢不對的情況。

溪言向來喜歡指導這些弟子們,隻是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有冇有發現這個問題呢。

溪言在得到玄錦的回答後,默默的背過身子,麵朝大家。

這個角度,玄錦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從他有些僵硬的身影可以看出,他在猶豫。

望著溪言略顯僵硬的背影,玄錦心底冷笑一聲,他這是意識到自己是故意的了麼。

不過,就算他意識到又能怎麼樣呢,以他現在的能力又能怎麼改變呢。

玄錦故作疑惑,開口問道,“溪言,你怎麼還不動手。”

聽到他開口問話,溪言本有些僵硬的身影微微動了動。

他不是個蠢貨,早在練這套劍招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套劍招對他不甚友好。

此刻又被玄錦單獨拎出來演示,他更是覺得不對勁。

以往玄錦從未做過這種行為,若是有人姿勢不對,他也隻會記錄在案,然後在呈給師尊。

亦不會多做深究,更彆提會讓他上前示範這種行為了。

心底雖有疑慮,但此刻他也不得不照著他吩咐的去做。

溪言低垂腦袋,俯首道,“是,我這就給諸位師弟師妹們來演示。”

溪言這人,天賦不錯,長得一般,修還行,實在不知道怎麼就這麼會裝呢。

想來,他此時定然氣的牙癢,卻又不得不聽從自己的吩咐。

(ps:長得一般,是因為這是玄錦的視角,實際上溪言雖比不上玄錦,也算是容貌俊秀的儒雅公子,至少在修仙者中排的上號)

就算他平時修行刻苦,但無論他用多少法子,使多少力氣,他該欠缺的地方還是欠缺,這並不是勤加練習就能彌補的。

就像他們之間的差距,一個謫仙境,一個纔剛踏進問仙境門檻,他們中間隔得可不止一個望仙境,而是修為的深度與心境的領悟。

他已重活一世,按照前世的年紀,他現在怎麼說也已有了一百三十幾歲了,其中的心境體悟又怎麼會是他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子能比的。

想到此處,玄錦內心隱隱有些竊喜,喜的是老天開眼,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

而且不出玄錦所料,因為使慣了左手劍,溪言果然在使上挑這個動作的時候,果然出了問題。

按照原本的招式,

明明應該是反扣迴繞在上挑,可他卻直接上挑,直接少了一整個動作,和剛剛那名弟子犯的錯誤一模一樣。

“停。”玄錦不等他下一步的動作,直接手指點劍,打斷了他。

劍招還未使完就被打斷,溪言手指一頓,本要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也是驟然的僵住了。

玄錦以前從未做過這種舉動,這些舉動就好像是故意針對他一樣。

但他自認為自己在玄錦麵前從未透露過任何破綻。

也不認為他能察覺到自己的那些心思,既然如此他又為何會做出這些行為,難不成是有人和他說了什麼。

不對,他在天雲宗除了師尊之外從不與人多做溝通,難道這些都是巧合,還是說止戈和慕離兩個人和他說了什麼。

自他昨日出了登仙閣後,就一直不大對勁。

直覺告訴他,玄錦這麼做都在針對他,但理智又告訴他,冇有理由。

疑惑不解間,他抬頭望了玄錦一眼。

與剛纔的神色略有不同,他此時眼底多出了一抹複雜和探究。

而這一抹神色,也被玄錦都看了個正著。

他定是覺得奇怪吧,明明以往自己從不刁難他,今日卻故意在這麼多人麵前讓他出醜。

但僅僅一個出醜怎麼夠呢,以後還要你身敗名裂呢,你且等著。

或許是他瞧見了玄錦看過來的目光,溪言連忙收回視線,收劍行禮一氣嗬成,彷彿剛纔那個抬眸回望的人不是他。

“師兄,我這招式可是有何處不妥之處?”

他說的誠心,麵上又帶著幾分疑惑與不解,看起來倒真像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哼,真是斯文敗類,徒有其表,裝模作樣的小人一個。

“是有不妥,你剛纔的劍招中有一處是錯的。”玄錦並不慣著他,直接挑明道。

玄錦話音剛落,底下眾人就開始竊竊私語。

“怎麼可能呢”“不可能吧”“故意的”雲雲

玄錦耳朵可靈著呢,這些人以為自己聲音小些,他就聽不到了麼。

這時,有不少平時和溪言關係處的比較好的,站出來替溪言說話。

“我看溪言師兄使劍未見不妥,倒是大師兄你今日這般,像是故意找溪言師兄的岔。”

“就是就是”熙熙攘攘,有人附和。

那人一番熱血言論剛說完,玄錦的目光緊緊落在那人的身上。

瞧著確實眼熟,是昨日和玄錦一道出現的其中一人。

他不過隻是指出溪言的一處錯處,他們就這麼急忙的維護上了,看來他們的關係還真是不錯呢。

“那你說說,我為何要找他的岔?”玄錦挑眉,隻覺得這些人未免太過愚蠢了些。

為何?為何要找溪言師兄的岔,自然是你看不慣師兄,嫉妒他家世比——,呃,好像玄錦未出世之前是南梁皇子。

那就是他嫉妒溪言師兄的能力——,呃,好像整個天雲宗,此人天賦修為都淩駕於他們之上。

這麼看,好像的確冇有什麼理由。

一時想不出由頭,那人倒也不吱聲了。

玄錦冷笑一聲,真是個冇腦子的,不堪一擊。

隨即,他話鋒一轉,朝著溪言問道,“你也覺得我是在故意找茬麼?”

“當然不是,大師兄好心指點,怎麼能算是故意找茬呢,想必是他們誤會了。”溪言忙道。

自然,以溪言的個性,又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自己故意找茬呢,他就是為了自己的麵子也不會說出口。

所以他才說那人是個蠢的,私底下編排他也就算了,還敢站到他眼前說這些話。

“既然你們溪言師兄都說了我是好心指點,那你們都還有什麼意見嗎?”

此話一出,眾人哪還敢有意見,紛紛保持沉默。

氣氛沉默至半晌,最後還是玄錦先開口打破的。

“行了,今日本是宗門小考,也不方便耽擱太長時間。”

眾人本以為玄錦會一直冷臉下去,冇想到他不僅冇有生氣,轉而卻話鋒一變,將話題直接蓋過。

更要命的是,他剛纔說那一句話的時候,語氣中竟帶著幾分無奈。

而且是那麼明顯的無奈的語氣,他們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師兄什麼時候會用這種語氣來說話了。

“既然,你們對我指導溪言的動作產生的質疑,那我就把剛纔那個動作演示一遍,你們都給我看好,到底是哪處不一樣。”

說罷,他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直接從溪言手中抽出長劍。

手腕絲滑轉動,就這樣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給舞了出來。

玄錦本身容貌迭麗,眉間一抹硃紅更是添彩,那一瞬間他揮劍舞動著的身影,竟是讓不少師弟妹們,看的如癡如醉。

是了,他們竟是忘了。

大師兄除卻一身修為天賦外,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絕,隻不過平日裡不敢多和大師兄接觸,所以才鮮少注意到這一點。

畢竟冠絕美人榜前三名,就有他們天雲宗的兩席,那分彆就是掌門和大師兄啊。

有不少人沉溺於大師兄美色之中,但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端倪。

難怪之前他們總覺得這個動作使起來不大順手,原來竟是這樣的,這纔是真正的段堇九式。

還冇等眾人看夠,玄錦就已然收劍。

“行了,我平時極少管束你們練功上的事情,也算是我平時疏於管教。”

“今日這次小考就不納入檔案,你們這幾日把這劍招在多加練習,平時修行中遇到什麼問題,皆可向我請教。”

“溪言,剛纔我演示的動作你可看清。”玄錦的目光,再度落在溪言的臉上。

原本溪言低著的頭驟然抬起,他眼含笑意,拱手向玄錦示禮,“受教了,師兄的這套段堇九式使的確實比我好,言回去後定多加練習,不辜負師兄的期望。”

見他這副平常模樣,玄錦未開口,隻是臉上神色冷了幾分,真能裝。

“嗯,望你回去之後多加練習,遇到不懂的地方要不恥下問,這麼簡單的劍法也能出錯,實屬不該。”玄錦又對他來了一番簡單的說教。

溪言低聲應下,眉宇低垂,卻不知在想什麼。

按照玄錦所說,七日後會進行複覈,這段時間讓他們重新再把這段劍招多加練習。

剛纔大家都欣賞了一番美人舞劍,還有不少弟子冇能回過神來。

反正今日不用在小考了,對他們而言自然是一件喜事。

見他們都開始練劍,玄錦拍了拍手中塵土,似乎嫌棄剛纔拿的劍是溪言的配劍。

是不是以為玄錦會藉機大肆羞辱溪言一番,讓大家知道他們一直以來崇拜的人,其實是個學藝不精,就連一套簡單劍法也使不好的人。

他若是真的那麼做了,纔是蠢。

他要是這樣做,到最後不僅不會讓大家對溪言產生反感和疏離,反而能讓他們更加團結起來對付自己。

大家對溪言的固有觀念比較深,自己若是隻能憑藉三言兩語動搖大家對他的想法,那前世他都不至於那麼慘。

畢竟人的固有觀念不容易改變。

當然他也不會就這麼輕鬆的放過他,之所以這麼做還有兩層用意。

第一,讓大家清楚,他們心目中最完美,最崇拜的二師兄,其實連一套劍招都使不好,根本就是名不副實的花拳繡腿。

(藉此拉低溪言在眾人心中的形象。)

第二,也是讓大家明白,雖某些人總是代行大師兄之責,但淩雲峰大師兄畢竟還是他,不要總分不清主次。

總之,不管這次的事情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都會讓大家對溪言的濾鏡稍微淡了些。

有利而無害。

目的得逞了,玄錦在心底沾沾自喜,畢竟他這第一步,邁的還算不錯。

不過這還冇完,他還要把溪言這傢夥的名聲徹底搞臭,讓他也試一試從神壇跌落到泥潭的感受。

但要想讓他體會到那樣的感受,就必須要讓他先踏到神壇。

但往下容易,往上難,要讓他走上那個位置,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玄錦一直專心的在想事情,絲毫冇注意到自他舞完劍後,就一直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們這位大師兄還真是變了,居然能用這樣的方法,雖稱不上是高明,但也是足足讓溪言吃了癟,關鍵他還不能出言反駁。

以往倒是小瞧他了,還以為他是一心隻撲在褚嬅和修行身上呢,冇想到他還有點機敏。

恐怕溪言自己都冇想到這個平日裡好拿捏的大師兄,會突然變得這麼棘手了吧。

不過,這些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到最後無論是他們當中的誰走到最後一步,都輪不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