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裡,我本來好好走在一個枝繁葉茂的山林裡,可走著走著腳下卻突然不知踩到了什麼,一股濕噠噠的粘膩感。

我低下頭,竟看到自己的腳正踩在一顆死不瞑目的死人頭顱上!

那死人頭顱眼睛睜的老大,跟我對視的瞬間頭身連接的脖子突然斷開,咕嚕咕嚕的滾向一旁…… 接著那頭顱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可皮肉之下露出的頭骨竟非人骨,而是一顆碩大的蛇頭!

我嚇的往後退了兩步,再一抬頭,發現周圍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竟都被片片血色染紅。

而樹上原本結出的果實,地上美麗的花朵,也都被無數條死去的蛇身所取代…… 入目所及處,漫山遍野,幾乎變成了一個滅蛇的天然屠宰場。

“嘶嘶……” 耳後,忽然有冰涼粗糙的觸感緩緩滑過,我一轉頭,就看到一條青蛇纏在我的腦後,正張開蛇盆大口,朝我的耳後狠狠咬下!

“啊——” 我在被蛇牙貫穿皮肉的劇痛中驚醒。

還冇完全清醒的意識讓我接連發出好幾聲驚恐的叫聲,這時身後那雙纏繞著我的臂膀頓時將我抱的更緊,仍留餘痛的耳邊傳來南錦關切的問候聲。

“蛇皮已經蛻完了,還在痛?”

“……” 南錦的聲音一下子將我拉回了現實,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果然,腳下有著一副褪下的完整蛇皮,身上也再冇有任何不適感,甚至全身的皮膚都比蛻皮前更白嫩光潔了不少…… 不對,等等!

我……我好像自昨晚把自己扒光之後,就再冇穿衣服!

也就是說,我竟然赤身果體的被南錦抱了整整一夜!

包括現在!

雖然之前和南錦也有過肌膚之親,但那大多數都是在黑暗或是在夢中,而且大多數時候都並非我本意,但是今天,現在,光天化日,白日宣…… 倍感羞憤之餘,我突然想起南錦一向不太喜歡我本人與他過從親密,便連忙想要掙脫,可他環在我身上的雙臂卻頓時又是一緊。

“你先彆動,有人往這邊來了。”

有人來巫醫堂?

“……是病人吧,那我得趕緊起來去開門。”

“不算是病人,但身份比病人要特殊的多。”

南錦說話的語氣聽著要比平時嚴肅許多,他接著告訴我說:“在見來人之前,我要叮囑你幾句話。

百善孝為先,不行孝道是為失德,你的父母手足有難你視而不見更是極損陰德,這是你看多少病人都彌補不回來的。”

我聽著聽著覺得話茬有些不對,剛想插話,南錦接著又說: “等會兒來的人是你的親生父母和沈愉,他們這次來是要認回你並接你回家,而你也必須跟他們回去。

否則你放任不管他們幾日後的劫難,虧損陰德後體內的蛇靈脩複進度會十分緩慢。”

聽到這,我已經完全明白過來南錦的意思。

他這是早感知到沈家三口會來,怕我不認他們會損耗陰德,從而影響憐晴的複活進度,所以特地給我敲敲警鐘。

也是,為了憐晴,就算是讓我下十八層地獄南錦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哪會在乎眼前這區區的忍辱負重。

這一刻,我百念皆灰。

我用力掙開南錦,起床當著他的麵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

整個過程南錦都一臉平靜的看著我,再未發一言。

他知道我一定會遵從他的指示,因為現在的我,根本冇有任何反抗餘地。

衣服穿好後不久,巫醫堂門口便響起一陣敲門聲。

我走到堂口,把門打開。

門外,果然站著沈愉和她的父母……當然,也是我的生父生母,隻在照片上見過的那一種。

打開門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沈愉倒是冇什麼反應。

可沈肅和李花卻表現的很是激動,就跟親情欄目上演的認親現場一樣,看到我先是一愣,接著李花衝上前一把將我抱住。

“悅悅!

我可憐的女兒,我們總算是找到你了,這些年你受苦了,嗚嗚嗚……” “老婆,你彆太激動了,雖然我看到悅悅也很高興,但也彆嚇著孩子。”

沈肅雙手搭在李花肩上,眼眶紅紅的,看著我流下兩眼淚。

我:“……” 我嚴重懷疑那是剛剛就滴好的眼藥水,不然誰家淚光流兩滴?

在沈肅的勸誡下,李花總算是鬆開了我,但淚痕未乾的臉上依舊滿是見到我的喜悅。

不過這份喜悅在上下打量著我略顯單薄的身體時,變成了濃濃的心痛與悲傷。

“我的悅悅,怎麼這麼瘦……都怪爸爸媽媽這些年太忙忽略了你,你千萬彆記恨爸媽。”

“來,悅悅,這是你妹妹沈愉,你們姐妹倆快說句話。”

李花說著便拉著我和沈愉的手要往一起搭。

肌膚相觸的瞬間,我和沈愉幾乎是同時像觸電一樣抽回了彼此的手。

“阿愉!

你這孩子,怎麼不跟姐姐親近一下!”

李花見狀臉色一變,瞪著沈愉怒斥道。

沈愉被李花這麼一訓露出委屈的神色,接著又在她的眼神警告下,不情不願的朝我伸出“友好之手”。

我選擇無視,並對李花說:“不用親近了,她肯定已經告訴你們了,昨天我們在學校已經見過並且相認了。”

聽我這麼說,李花立馬展露笑顏,“是是是,阿愉回來跟我們說了,她說見到姐姐真的很開心。

就是聽說你孤身一人很是心疼,這不我們一聽說就趕緊打聽到你的住處過來了!”

說著話的同時,李花抬頭打量一眼我身後的巫醫堂,眼神中閃過幾分嫌棄。

“悅悅,你就住這種地方嗎?

這地方太破了,不是我們沈家女兒該在的地方,你跟我們回去住吧,我們一家四口以後和和美美的,再也不分開!”

我幼時不懂事,曾無數次站在村口等待過,幻想過父母妹妹回來看望我的畫麵。

後來長大了,一次次落空的希冀在我心裡變成了濃濃的怨恨,我幻想的畫麵開始從一家團圓變成了完全的支離破碎。

我早已在心裡想好了一萬句再見到父母手足時的對白,每一句都跟他們曾在信中對奶奶說“彆讓沈悅這個災星知道我們的地址”這種話一樣狠毒。

可是現在,這一萬句話我隻能像吞玻璃一樣硬生生嚥進肚裡。

因為我知道,南錦的幻影現在就在身後看著我,為了不讓自己下一刻就受到比死還難受的懲罰,麵對李花接我回家的提議,我隻能是選擇點頭,答應。

隨即,耳邊傳來沈愉明顯帶著幾分嘲弄的嗤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