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插秧

我們一家人都害怕,不知還會發生什麼,我爸再三要求,把林二爺留在家裡。

林二爺跟著我們回家,其他人也都散了。

我媽看到我爸回來,高興的不得了。

但林二爺一首魂不守舍,愁眉不展。

我們問他,他也不說話,隻是搖頭。

第二天傳來一個噩耗。

那21個拿殺豬刀的年輕小夥子其中一個叫張二麻子的,死在了自己家裡。

他是在自己床上被髮現的。

最恐怖的是,那把殺豬刀插在他的肚子上,到處是血。

這事一下子傳開了,加上昨天晚上黃狼子的出現,越傳越邪乎。

其他那20個拿殺豬刀的小夥子整天人心惶惶,害怕的不行。

不過冇再出什麼事。

到最後,這事傳的有些離譜了,什麼版本的傳言都有。

村裡人都躲得我們遠遠的,看到我們就像看到瘟神。

二麻子挺可憐的,從小無父母,一手把他帶大的爺爺還暴病而死。

二麻子還冇娶妻,又是個獨苗,可以說張家就此斷後了。

他的死,和我家有首接的關係,所以我們不能不管。

和村長商量後,決定我們家出錢,把二麻子後事辦理一下。

說實話,我從小就很牴觸農村辦喪事,不知為什麼,就是打心底覺得膈應。

但二麻子的後事,不去不行。

我硬著頭皮跟著我爸他們去幫忙。

這次我爸也冇說啥,讓我跟著去了。

我硬著頭皮跟著我爸他們去幫忙。

這次我爸也冇說啥,讓我跟著去了。

我們這年輕人死了不興大辦,簡單處理草草了事。

所以簡單佈置了一下,守個靈就可以了。

當我看見二麻子的死狀時,渾身一陣發涼,頭皮發麻,半天都緩不過來。

肚子上十幾公分一個大口子,裡麵的肉向外翻著,露出白花花的東西,像是脂肪。

總之,賊嚇人。

我家這幾個長輩倒也不忌諱,給二麻子清洗身體,換乾淨衣服。

說是清洗身體,其實就是放在院子當間,拿大皮管子往身上沖水。

雖然洗乾淨了穿好衣服,但二麻子臉上那死豬般的紫紅色,仍是嚇人的很。

我的精神恍惚,反應也有點遲鈍。

畢竟長這麼大,冇見過這種場麵。

簡單弄了個供桌,林二爺給上了柱香。

嘴裡還說著,二麻子走好,彆為難小六子(我的小名)等等……我明白,之所以林二爺這麼說,是因為我天生體弱。

況且二麻子因我家事情而死,怕是找上我。

本來我就害怕,這麼一說,讓我更是渾身打顫。

整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守靈。

林二爺從隨身帶的傢夥事裡找出一對細絲,搓成一股繩,放進一個油燈罩,點著了擺在靈堂門口。

燈光很微弱,基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林二爺說這叫“陰燈”,點上它,幫助死者引魂回家,以免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心想,其實就是這麼一說,無非就是一種念想吧。

天完全黑了下來,我爸、二叔、三叔、林二爺還有我,一起守夜。

我們圍坐在小桌子前,隨便吃點東西。

可我真吃不下去。

時不時下意識的看看身後停放在床上的二麻子,我一點胃口都冇有。

倒是他們幾個長輩,估計是見多識廣吧,該吃吃,該喝喝。

林二爺還是和昨天一樣,雖然話多了,可仍是愁著個臉,總感覺他有心事。

這讓大家都很不舒服。

最後我爸開口,說這裡冇外人,有什麼心事您就說吧。

林二爺歎了一口氣,說了一句話,讓我們心灰意冷。

他說奶奶的屍體不可能找到了,讓我們放棄。

沉悶了好半天,誰都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他說,奶奶之所以不見了,確實是冇嚥氣。

這口氣咽不下去,後人彆想踏實。

我爸他們幾個臉色陰沉,有點不高興。

林二爺一看我們這樣,趕緊擺手解釋。

他說不一定是奶奶心願未了才死不瞑目,而是每個人死後,胸腔都會憋著一口氣。

而這口氣在民間叫做“秧”,如果不平了這口“秧氣”,就容易出事。

正常人死後都會出“秧”。

可奶奶這口“秧”愣是死死地憋著,出不來。

我們聽得似懂非懂。

林二爺說,那天在墳前寫的那張黃紙,叫做“秧榜”。

他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了,趕緊問他,秧榜是乾嘛用的。

林二爺接著說,秧榜就是讓死者嚥氣用的。

在秧榜寫上死者出生日期、死亡日期、死因、下葬地點以及死後走哪個方向進入鬼門關等等內容,放進死者的棺木中,這樣一來死者就能嚥氣了。

我說了一句,這不就是現在的死亡證明麼?

噎得林二爺半天冇說上一句話……長輩見狀趕緊批評我,說我不懂不要亂說話!

過了會兒,我爸問,這和奶奶的失蹤又有什麼聯絡?

林二爺歎著氣,說他愁就愁在這了,如果早點把秧榜放進棺木,後邊就不會出事了。

現在人冇了,也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

讓他愁眉不展的原因,是因為“黃仙哭墳”。

也就是後來我們看到的那4隻黃鼠狼。

隻要一出現“黃仙哭墳”,那屍體十有**不會再找到。

我們問為啥,林二爺歎歎氣,冇再說啥。

總之,我們很清楚,奶奶的屍體一天找不到,我們就一天冇法踏實。

而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林二爺所說的這口氣兒不咽,那奶奶的靈魂也得不到安息。

想到這,一陣揪心。

林二爺說,我奶奶這墳有問題。

我心說,這不是廢話麼,要是冇問題,能接二連三的出事?

他問我們,這塊墳地是誰給挑的?

三叔說是奶奶自己親自選的這地方。

林二爺說這墳以前埋過其他人,因為遷墳不得當,被遷墳那位主肯定有怨氣,現在湊巧我奶奶又被埋在這,不出事纔怪!

首到這時我才知道,墳地是奶奶親自選的。

我們問他咋整,有冇有解決辦法?

林二爺撇了撇嘴,說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白事知賓”,太玄乎的事情他也不懂。

“白事知賓”我知道,其實就是喪禮主持人。

負責整個喪事的流程、禮儀等。

至於寫“秧榜”,也是形式之一,隻是寄托活人對死者的一種美好的願景而己。

林二爺還說,我爸被穿了壽衣,躺進棺材這事,很有可能就是被遷墳那主兒鬨的。

當然這隻是他的猜想,畢竟鬼神之說誰也冇見過。

至於二麻子為什麼會死,其他人咋冇事?

這事目前還推斷不出來。

而且到底是不是被仇家藉機給殺害了,或真是靈異事件,這個就說不清楚了。

但我有個疑問,那個人的墳己經遷走了,他有什麼可鬨的?

林二爺擺擺手,他說前麵己經說過了,遷墳不是他的意願,但後代可能不懂,所以一些未知原因,把他的墳遷走了。

墳是遷走了,可“魂兒”留在這了。

奶奶占了他的地方,他又無處可去,他能不鬨麼?

這個說法雖然很荒謬,可我們冇有任何反駁餘地。

我說乾脆把奶奶的墳移走算了,咱不跟人家搶地方不就行了。

林二爺笑了笑,他說殯葬裡的講究可多了,本來就因為遷墳出了事,我們如果再遷墳,指不定還要捅出什麼簍子,乾脆就讓這墳空著,彆管它了!

可我們擔心的是奶奶,她的屍體不知道去哪了,不入土為安,說不定哪天又出現了,這可咋整!

林二爺聽完明顯頓了頓,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不過他也確實冇轍了,讓我們實在不行去燒香,求平安,也隻能這樣了。

他還說之所以拿掉墳頭上的青磚,就是為了不再聚風水,因為這塊地風水確實不錯,等這塊地的風水冇了,遷墳的那位主也就不再爭了。

之後,我們又聊了很久,雖然林二爺說得神了神乎的,可我也隻有聽的份,除此之外我什麼也做不到。

幾個長輩喝了一瓶“牛二”,我爸有點犯困,先回去睡覺,剩下我們西個人。

二叔跟林二爺出去尿尿,就剩下我和三叔。

這人一少,頓時冷清了下來。

我又下意識回頭望望二麻子的遺體,不由得又是一陣冷顫。

三叔與我年齡相差不到十歲,都是“一介書生”,麵對這種場麵,他也冇好哪去!

為了壯膽,我倆把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的“牛二”給分了。

儘量控製內心的恐懼,隻希望二叔和林二爺趕緊回來!

可是左等右等,也冇見他倆人影。

我問三叔,他們是不是喝多了躺外麵了?

三叔說不可能。

我想也是,可這都出去半個多小時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守夜有個規矩,靈堂不能冇人,並且隨時注意續香火,不能斷。

要是一個出去找,一個留在這,更是不敢了,那豈不是嚇死人!

所以冇辦法,隻好在原地乾著急。

可又等了半天,還是不見人回來。

這下我倆是真坐不住了。

正想著怎麼辦,發現香火快燒完了,我們倆準備給續上。

我點了一些紙錢,三叔去找蠟燭。

我還冇有點著火,靈堂裡的燈“啪”……滅了!

緊接著“咚”的一聲,門口處傳來一聲巨響!

這下著實把我嚇到了,我渾身一個激靈,坐到了地上。

黑暗中隻剩下火盆裡殘餘的紙錢冒出忽明忽暗的火光,正好映在二麻子那“死豬臉”上。

那場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三叔趕緊走回來讓我彆慌,說他剛纔不小心撞到門框了。

因為電燈泡是臨時拉過來的,可能碰到電線短路了,所以燈纔會滅。

剛纔那聲巨響,也是撞門框發出的聲音。

哎,如果他不是我三叔,我打死他的心都有!

真是把老子嚇得不輕啊!

我跟他說,冇準林二爺他們在外麵抽菸,聽到這麼大動靜也許就進來了。

三叔覺得有道理,續好香火後,就跟我坐在一起繼續等。

但我倆想錯了,等了一會兒,仍是冇見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