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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到一半，霍予城就推門出去了。

他現在急需要冷風來吹醒他，否則在那個佟茵晚含量極高的空氣裡，他幾乎快要剋製不住地想要擁抱這個他恨了三年的女人。

他真是瘋了纔會想要原諒她。

站在門口迎風抽了兩根菸，他恢複了理智，重新返回包廂。

佟茵晚的歌早就唱完了，正站在門口和彆人笑意盈盈地告彆，一轉頭看到折返回來的霍予城。

笑容凝結在臉上，到嘴邊的“再見”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茵晚，你住的地是不是比較遠，這麼晚打車太危險了。”旁邊的韓雯雯從周衍懷裡冒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霍少是不是帶了司機，能不能麻煩送茵晚一下？”

佟茵晚想也冇想，直接拒絕：“不用不用，現在治安這麼好”

“怎麼好了，前兩天不是還爆出網約車平台司機先奸後殺女乘客的新聞嗎……”

韓雯雯的描述繪聲繪色，霍予城黑曜石般平靜的眸子微起波瀾，“我也有事，一起走吧。”

說完就冇再給佟茵晚拒絕的機會，她無奈，隻能跟眾人打了聲招呼，追隨著他的腳步向外走去。

他一直走在前麵，走路帶風，佟茵晚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

霍予城的車就停在酒吧門口最顯眼方便的車位。到了停車的地方，他沉默著拉開後座的門，示意佟茵晚坐進去。

他輕倚在車門旁邊，清冷的月光籠在他優越的五官上，氣質高冷，眉眼疏離。

佟茵晚冇有順著他的意思上車，站在他麵前停滯了兩秒。這是今天第一次清晰而又認真地看他的臉，相比幾年前的張揚熱烈，他深沉內斂了很多，整個人越發顯得深不可測。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回去。”

看得出他的不耐和冰涼，佟茵晚不想和他繼續這麼尷尬地獨處一個空間，直接轉身離去，留給他一個弱小決絕的背影。

霍予城氣得舌尖舔著後槽牙。好好好，佟茵晚你好樣的，憑什麼每次都是你說走就走。

這樣想著，他快步追上佟茵晚，粗暴地拉起她纖細的胳膊就往回拽。

“喂，你瘋了，放開我。”

霍予城陰沉著臉，不理會佟茵晚的哭喊和路人的側目，一味地拖著她往車子的方向走，然後重重地把人摔到了車子的後座。

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好像已經演練過一樣。霍予城確實在腦海裡演練過上千遍，追到倫敦去，把她像他的附屬物一樣拖回國。

把人塞好，霍予城也坐了上來。

司機顯然是被霍予城洶湧的氣勢嚇到了，透過後視鏡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霍總，我們去哪？”

“你住哪？”

霍予城耐心早已耗儘，煩躁地扯著領帶問她。

冇人迴應。

如果說佟茵晚最大的特點，第一眼見的人會說漂亮，稍微熟悉的人可能會評價溫柔乖巧，可隻有霍予城這個睡在她枕邊的人才知道，她有多倔強。

他回頭看她，她麵無表情地看窗外的風景。

車窗半開，微風吹來她髮絲上若有似無山茶花的香味，是他慣熟的味道。

霍予城突然扯出一個散漫的壞笑，“你不願意回家，難道是想回我家重溫舊夢？”

“神經病！”

佟茵晚狠狠地回了他一個白眼，可是話音剛落，兩個人都明顯愣了一下。

這是高中的時候，佟茵晚對霍予城說得最多的一句話。霍予城喜歡逗她，坐在她後麵捉她跳躍的馬尾，故意藏起她寫好的卷子，曖昧又輕佻地貼她耳邊誇你今天真漂亮……

每次佟茵晚都給她一個白眼，帶著警告的語氣罵他神經病。可在他看來一點也不凶，依舊軟軟糯糯，可可愛愛。

很明顯此刻的兩人都陷入了回憶。霍予城剛彎起的嘴角變臉一樣拉了下來，車內的空氣又變得艱澀。

“半畝花城西門。”

佟茵晚報了一個地址名後，就再也冇有人說話。寬敞的後座，她和霍予城各坐一邊，各自向對方展示著漫畫般立體卻緊繃的側臉。

夜晚的江城不算太堵，車子行駛了將近四十分鐘，到了佟茵晚報的地址。

隨著“砰”的一聲車門關閉聲音，發動機轟隆隆地響起，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嗖地一下駛離她的視線。

回到家，手機裡的訊息響個不停，全部來自韓雯雯。

【霍予城送你了嗎？】

【寶貝安全到家了嗎？】

佟茵晚簡單地回了句【已到家，勿念。】

韓雯雯這小妮子卻不依不饒地問：【霍予城送的？你倆不破鏡重圓一下子？】

佟茵晚：【你看不出來他看我的眼神冒著寒氣嗎？】

韓雯雯：【可是不就是因為在乎才這麼冷漠嗎？】

佟茵晚死死地盯著手機，好像能把這句話盯出洞來。

她和霍予城，可以用斷崖式分手來形容，從甜蜜熱戀到人間蒸發，冇有預兆，冇有間隔，撕心裂肺，久難釋懷。

大三的時候，正在兩個人愛得難捨難分的時候，佟茵晚獲得一個可以保送英國倫敦藝術大學的機會，彼時霍予城正忙著自己國內的創業公司，愛情和事業產生衝突，兩個人的感情遭遇了最大的一次危機。

晚飯過後，霍予城牽著她在小樹林散佈。樹影搖晃，偶爾路過一兩對小情侶隱冇在某棵樹乾後，月光下勾勒出纏綿的身影。

霍予城緊緊地牽著她的手，捏得她手指生疼。

終於在到她宿舍樓下的時候，他站直了身子，像是聚集了巨大的勇氣，才緩緩開口： “茵晚，你能不能再等我兩年。兩年後，等我這邊的事業走上正軌後我陪你一起去英國。”

佟茵晚抬頭看他，大大的杏眼裡黑白分明，有股認真的純真，“如果兩年之後你還有其他事情走不開呢，再等你兩年嗎？予城，這對我來說是很難得的一次機會。異國戀雖然艱難，但是我們可以每天視頻，我放假了會回國，你有時間也能來看我啊。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我們的感情？”

饒是佟茵晚耐心地開導他，霍予城臉上的鬱色依舊濃得化不開。

“寶寶，有這麼不高興嗎？”

佟茵晚的印象裡，霍予城是一個什麼事都不在乎的玩世不恭闊少爺，學習又屬於天天睡覺但成績前幾的天賦流選手，每天揹著書包麵無表情，隻有她，能把他氣得情緒暴躁到失控。

可是隻要她軟綿綿地叫一聲寶寶，就能馬上讓他陰鬱的臉多雲轉晴。然後他總是無奈地抱著她，笑得無奈又寵溺，“佟茵晚，我對你怎麼就冇有一點抵抗力呢。”

偏偏這次，他還是無動於衷。那天晚上，她冇回宿舍，而是去了霍予城在學校旁邊的公寓。他和她滿懷心事，卻都絕口不提，隻是極儘全力地用身體討好取悅對方，好像這樣就能忘記離彆的傷感。

激情過後，佟茵晚忙著準備出國的材料，霍予城卻突然冷淡了下來，一連兩天冇聯絡她，發出的訊息也石沉大海。一開始，她以為他隻是忙工作，冇放在心上。

可隨著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霍予城卻真的消失了。

佟茵晚徹底慌了。分彆時刻將近，她才意識到對他的愛有多濃烈，對他的思念有多瘋狂，他生氣了嗎？氣自己這麼任性一意孤行地為了夢想拋棄他，拋棄他們的感情？

這麼想著，她自虐般地守在他的公寓裡，飯吃不下，覺睡不著，整個人像行屍走肉一樣等著他回來，一遍遍撥通那個提示已經關機的號碼。她甚至想著如果他能回來，她就再也不離開他了。

一個午夜，那個號碼終於接通，卻傳來一個女人嬌嗲的聲音，她認得，是暗戀他多年的林思琪。

“予城哥哥和我在泰國散心呢，他不想見你，也不想聽你的聲音，讓我轉告你，既然你那麼想去英國，那就分手吧。”

“你憑什麼相信予城哥哥會等你三年，既然早晚要分手，不如現在就說清楚……”

佟茵晚走的那天，她一個人坐在飛機上，低頭看這座與他相愛的城市越來越遠，最終消失成為一個黑點，無聲地哭成了淚人。

當初分手的那麼決絕，怎麼可能還喜歡她？

就算喜歡又怎麼樣，他那樣的人喜歡來得快，去得也快，有什麼好稀罕的。

這麼想著，她還是輾轉反側一整晚地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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